谢老爷伸手一指身后,笑着说道: “祸福自由天定,俗语有云,阎王注定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谁人又知,我这一躲,究竟是福是祸呢?” 王嵩哑口无言,再说不出话来。? 自然也就注定今日是要无功而返的。 他长叹了口气,“您再考虑考虑。” 谢老爷便笑着去端茶杯: “不必。” 那送客的姿态一摆出来,王嵩便也唯有狼狈告辞。 他忧心忡忡的回了太守府,郭翰还在等他消息。 谢家的人不肯撤离,郭翰看到王嵩的神情,便已经猜到了一些。 这样的结果,早在燕追意料之中的,谢家的人各个奸滑,怕是早就猜出了事情原委,却苦无证据,有口难言而已。 但他们却吃定了朝廷不敢向谢家的人动手的。 不过若是换了旁人,忌惮于谢氏盛名,确实怕是不敢动手,但是郭翰又不一样。 此人与郭家的人都不一样,他不忠皇帝,不忠大唐,唯一忠的便是当日曾对他施过恩的燕追。 如今燕追下令,无论如何他也得将事情办妥的。 这谢家非迁不可!他想到了昔日的老忠信郡王曾做过的事…… 郭翰当时一言不离去,心里却对谢家生出重重杀机。 七月十五中元节一过,燕骥领兵马三千来到江陵与他会合。 这位大唐王朝如今年纪最轻的王爷一路长途奔波,脸上却不见丝毫疲惫之色,反倒有种说不出的兴奋。 他年纪还轻,不过十四岁,但是身材已经很是高大了,因为长途跋涉的缘故,他根本没有功夫打理自己的仪表,穿了轻甲,唇上长了胡须,显出比他实际年龄更多的沉稳与成熟。 好似自先帝、先太后故去后,他一夜之间便长大了许多。 燕追并没有如先前嘉安帝所说,皇帝丧事一妥,便送他前去封地,而是以先帝尚未入陵,等先帝灵枢入昭陵才算半年之期为限,将他留在了洛阳之中。 此次他得了燕追交待的任务,便十分兴奋,一来便去寻郭翰,问他如今‘凌氏余孽’要如何处理。 “我自小习武,虽不如皇上臂力惊人,但也可以开弓一石。” 他有些骄傲,提及自己力量,眉飞色舞的。 燕骥也确实有值得他自己骄傲之处,他年纪还小,便能开弓一石,确实了不起。 郭翰心中琢磨着燕追派他来的用意。 朝中文武臣将并非没人,若论武艺,俞昭成等人胜过燕骥许多,左右骁卫之中亦是人才济济。 可为何却偏偏派了个燕骥前来,年纪幼小,虽出身宗室,可宗室又非无人,岐王府的人,如今还在洛阳的。 倒是此次‘凌氏余孽’杀入的是宇文氏族,皇后才将为齐王定下宇文氏的女儿为妃,只等他十八之后迎娶。 若是依照此事,宇文家出事,燕骥领兵前来追拿凶人,倒是有亦可循。 他脑中思索着,脸上却露出笑意,一面令人布下酒席,一面就邀燕骥入府: “王爷别急,‘凌氏余孽’暂且不提,为今有一难事。” 郭翰将谢家不肯迁徙一事说了,“‘余孽’仍未捉到,我忧心的是这谢家。”他一面说着,一面去看燕骥的脸。 燕骥若有所思,郭翰便心中明了,这位主子怕也只是表面大大咧咧,不是真正傻呼呼的人。 “该如何做,大将军教我。”燕骥拍了拍衣裳,笑着就道:“出之时,三哥曾召我入宫,吩咐过的,一切听凭大将军指挥。” 郭翰眯了眯眼,燕骥这句话,便相当于已经在传皇上口喻。 燕追放权给他,随他任意行事。 他转头望了眼窗外,江南多雨,已经连着晴了多日,今日吹起了东风。 俗语有言:一日东风三日雨,三日东风一场空,他摸了摸下巴,这恐怕是有雨的征兆。 想到此处,郭翰不由笑了起来,“先为王爷接风洗尘,事后再商议大计!” 燕骥站起身,很爽快的应: “成!” 江南的酒并不醉人,饮了一坛,别说郭翰,连燕骥都是才将上头而已。 饭菜倒是精致,只是两人用得都并不多,郭翰这才提及谢家的事: “不瞒王爷,谢家是皇上心腹大患,我有一计,想要向王爷借此人,为皇上排忧解难。” 江洲位于浔阳一侧,自古以来,浔阳江西一带,便是水患频之地。 几乎每隔几年,便有水灾生。 上一次涝灾时,已经是三年前了。 郭翰眼中露出森然之色,心中一个胆大包天的念头拦都拦不住,充盈了他的脑海里。 谢家不愿迁出江洲,软的不行,他便要来硬的。 不敢杀谢家的人,不能坏燕追的名声,但是他可以借‘水’而将谢家逼杀出江洲。 谢家当年的地势,乃是祖辈精心挑选后的,位于江洲地势稍高一些的上端,每次水患之时,朝廷致力于防洪筑堤。 王嵩任太守以来,虽说其他政绩平平,但是在治洪一事上,却是颇有功劳的,所以他在江南任职多年,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