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老军医看到他脸上随和的笑意,严肃的声音里也夹杂了一丝怒意。
“喂!老东西,怎么跟我们将军说话的呢?!”一旁负责守门的小士兵看不下去了,这人也是年轻气盛,想也不想的就开了口,没想到却给自己招来了无妄之火。
“笨蛋!”老军医气急败坏,上前两步朝着他的肩膀就是一拳,骂道:“你个有眼无珠没学问又没见识的混账祸!你爹娘是多愚昧无知没有远见,就把你年纪轻轻的送来军营里也只求了个看门的小职。如今还有脸在我的面前虎假武威!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疫病?”
守门的士兵本来被老军医这么辱骂一同很想还嘴的,可好在他还是一个有点眼力见的,看大将军都没说些什么,似乎是已经在无形当中默许了老军医的这种行为,他也就把所有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只是心里面还是有一点不明不白的,一头雾水。将军这是什么意思?自己分明是在帮他说话,他却这般冷眼旁观甚至默许,难怪军中都说高位者的马屁难拍,他一开始还不信,现在想来,果然还是将军的心思太难猜了。
“就按你说的做吧。”漠然的看完眼前的一幕,男人终于严肃认真了起来,口气里也带着掌权者特有的威严。
“早该如此,早该如此!”老军医见终于说动他了,心里头的一句‘孺子可教’才刚浮现,就被他的下一句话给气了个不轻。
“叫一拨人做好防护工作,把里面已经死了的都拖出来带到十里外焚烧掉,其余活着的,压上刑车。”
“你他娘的还真是有病!”老军医忍不住的指着他的鼻子爆了一句粗口,那将军被骂愣了,其余几个正要动手的士兵也显然被他这一架势给吓了一跳。“有病,有病!而且还病的不轻。”
一直以来对他态度极好甚至放纵的将军也恼了,当着这么多的下属面被如此数落,他能够崩得住才怪!
“你把话说清楚来!一直骂人算是个什么事?若是讲不明白,就休要怪本将军依照军法处置!”
“你,你光知道如何处理死物,那活物呢?难不成他们就没有被传染的风险了?”..
大将军一扬身后咧咧作响的披风,转过身去,冷哼了一声,道:“王上有令,本将军不过是在执行王上的指令罢了。王上既然说要带他们到孤木城的城墙前斩首,本将军必将为令是从。”
“即使是让你的军队全军覆没你也不在意吗?”
男人缓缓地眯起了眼,他怎会不知道疫病,一旦传染起来那便是一死就是死一大片人的,可若是为了消除疫病把这地窖里头的人全都给杀了,只怕王上问起来以后他们这边没法交代。可是,将士们的性命也是性命,而且他们每一个都倍加可贵,他身为将军要职,绝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行军队伍被疫病垢害。
“听我一句劝吧,把所有人都给杀了烧了,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再用我先前叫你的法子把地窖和军中都清理一遍。你怎么站着不动了?还傻愣着做什么?!以前军营里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啊!怎么这一次你变得如此优柔寡断起来……婆婆妈妈的像个妇人。”
“够了!”将军震怒,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只这一眼压迫感十足,让老军医彻底的闭上了嘴。他苍老的眸子里光影黯淡,终是垂下头,叹了口气,不再去与前者争执僵持了。
“来人,把死尸运往郊外,其余存活者皆上刑车,注意不要与这些人有任何的接触,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得到命令的士兵们四散而去。
大将军看了看老军医远去的方向,一道孤寂苍老的佝偻身影映入眼中时,也让他的心头浮现了一抹愧疚与罪恶之感。
——对不起,本将军也不想的,可是……本将军又何尝不是身不由己呢?
——王上很看好这一次的破城,传王上的命令,这一次所有的战俘一律不杀,呵,通通拘留等待‘易地’的结果,如果他们不同意交出孤木城的话,王上会再派人来通传,介时,大将军你只需要带着一行人前往孤木城即可。
——……?王上,这是,何意?
——王上的心思,大将军还揣摩不出来吗?
——君之心念,为臣者不敢妄加揣摩之。
——大将军不必谦虚,你知道的,按照那位的手段,自然是‘得不到的就要毁掉啊’,如果齐王不愿意,那王上就会让他亲眼见证自己另一城池的子民是如何哭着喊着倒在利刃之下,面露不甘的死在血泊里……
——杀人诛心!这简直是太……
——大将军慎言,王上还托奴才转告你一句话。王后娘娘体恤将妻,特意把将军的一家老小给带到了宫里享福,大将军,该如何做,三思而后行啊。
——本将军、知道。
那日老军医也在场,他与宫里传话的公公之间的对话,想必老人家是已经听到了的。也难怪,他向来嫉恶如仇、性格直爽,今日会有这样的反应,却让大将军发自内心的,感谢他了。
只是受制于人,很多时候,他没有权力做选择,而那些真正的‘身居高位者’,才拥有选择的权力。
地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