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骁奇抬头望向窦芷慕,满脸震惊,不敢相信一向乖巧的女儿居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厅中众人亦是一惊,这是怎么都没想到的场景。
徐氏握住了女儿的手,抓得紧紧的,无论她心中如何痛苦,她亦从未想到过和离这条路,但此时这和离二字从女儿口中出来,她却突然觉得眼前迷雾散开,自己只有离开窦家,离开窦骁奇,让时间慢慢冲淡心中的创伤,方能活下去。
她以为女儿是冷漠的,不想女儿心中还是有自己的,自己的苦楚是被她看在眼里的。
她眼神坚定起来,自己一定要离开窦家。
多多米一窘,这位宿主也太直接了。
霍氏被气得脸都白了,这个一向乖巧懂事的孙女,居然说出让自己父母和离的话来。
窦芷慕不是没看到祖母眼中的失望,但她有什么办法?自己不这样做便会被那叫多多米的系统惩罚,自己遭受过一次,再也不想来第二次了,实话是,比在身上捅刀子还难受。
窦骁奇冷冷的盯着窦芷慕,显然是在暴怒的边缘。
无论他找多少个女人,但他也从未想过要与徐氏和离啊。
徐氏下了决心离开窦骁奇,便再也不会让着他,见他如此盯着自己女儿,冷哼道:“窦骁奇,咱们和离,你今日便把和离书写了。”
窦骁奇瞪着眼睛看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和离?你便不怕世人的唾沫星子把你淹死?”
时下很少见到和离的夫妇,女子嫁人后即使被百般磋磨,多数也是忍着过完这一生的,和离的夫妇,男子会被人嘲笑,而女子则会被人在背后戳断脊梁骨。
无论女子在夫家遭受何等不平,世人只会觉得肯定是她做得不够好,方会被如此对待。
所以窦骁奇不敢相信徐氏会真的想同自己和离。
他们少年夫妻,若说对徐氏一点感情都无,那是假的,于是他退了一步:“这样吧,轩哥儿便记在你名下。”
罗素娘拿帕子的手晃了一下,但并未出声。
霍氏叹了口气,也道:“如此也好,皓哥儿没了,便让轩哥儿代替他承欢膝下。”
徐氏脑中嗡的一声响,想起皓哥儿的模样,心像被生生剜掉了一块肉,她再也不想看到这一家人,几乎是嘶吼道:“和离,窦骁奇你若不和离,我便把窦家一把火烧了,大家一起死!”
她眼中的决绝似成实质,要把所有人烧成灰烬,窦骁奇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这个一向温柔的妻子,为何会变成这样?
厅中落针可闻,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徐氏,也知道今日不如了她的愿,这妇人是真的能做得出来,窦家将无宁日。
良久,霍氏开了口:“那便和离吧。”
窦骁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又什么都没说出口。
他把轩哥儿交给罗素娘,站起身往书房去了。
落笔的时候几次颤抖,他突然想起许多年前,那个桃花纷飞的季节,那个站在桃花树下温婉美丽的少女,她回头,与自己相视而笑,那时的自己每次见到她也曾满心欢喜,他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了呢?
不知过了多久,他拿着和离书缓缓出了书房,窦芷慕觉得父亲好似一下子老了好几岁,母亲,怎就把父亲逼成了这样呢?
徐氏如今只有满心愤恨,想着自己总算要解脱了,接过和离书,难得露出了笑容:“咱们这就去府衙盖印,从此便各自安好,我那些变卖的嫁妆,我已经把单子写好,你等价还我便好。”
徐氏曾经用自己的嫁妆支持窦骁奇科考,他如今已是正五品中书舍人。
她成婚没几年,徐家发迹了,徐氏的爹娘又送了几间铺子给她,生意都不错,后来赚了银子徐氏又添了好几家铺子,只她近些年身子越发不好,被忽悠着有些被二房接管了。
她也不想扯皮,只要能离开这个囚笼便好。且女儿还是窦家女,窦家过得好,窦芷慕便会过得好一些。
她与窦骁奇出门往府衙去了,待他们二人的身影消失,霍氏失望的盯着窦芷慕:“慕丫头,撺掇父母和离,简直闻所未闻,你为何如此糊涂,还有半年便是你与云家幺子成亲的日子,如今闹出和离的丑闻,你便不怕云家会与你退亲?”
窦芷慕心里有苦说不出,面上淡定道:“祖母,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窦家呀。”
霍氏望着她不说话,她倒是要看这个孙女能说个什么出来。
窦芷慕开口道:“祖母,您也看到母亲的样子了,若不如此,只怕她会因着父亲恨上整个窦家,像放火这种事她说不定还真做得出来,甚至,许还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来,母亲只要在这个府上,大家便都会过得战战兢兢的,如此,若为着名声着想而毁掉整个窦家,代价太大,和离是如今最好的法子。”
霍氏想起儿媳先前在厅中的眼神,心中一惊,是啊,留她在窦家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她突然有些心疼自己这个孙女,为了窦家,她得忍受自己的责备,还得担着被退婚的风险。
她握住窦芷慕的手,一只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苦了你了,孩子。”
窦芷慕挤下两颗眼泪:“为了窦家,这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