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的性子,轻易不说这样的话。 肃方帝骤然听闻,哪能不觉担忧,立即便转身而去,连句话都忘了给皇后留下。 夜雨霏霏,肃方帝重新出了宁泰门,抬脚速速往皇贵妃的景泰宫去。在里头苦苦等候着的皇后,却再也等不到他来。 这天夜里的细鸟,似乎也倦了,隐在幽深潮湿的甬道里,像是闭目睡了过去一般。那里头先是凉的,随即成了温暖的巢穴,但渐渐的,就变得火热起来。仿佛有把干柴在“噼里啪啦”地烧着,滚烫滚烫。 香气包围着它们,恍若掺了酒,叫人醉,也叫鸟儿醉。 细鸟在幽暗中扯着嗓子鸣叫起来,但还未唤上几息工夫,这黄鹄般的鸣叫声便一点点低了下去,直至微弱到叫人再也听不见。 外头本就下着雨,雨水沿着斜斜挂出去的屋檐滴滴答答地往下落,嘈杂得很。 细鸟的叫声原在雨声中,便不大如往常清晰,这会,却是一点也没了。良久,昏暗的屋子里,才偶尔响起一阵幽幽的叫声,似垂死挣扎。 而皇后的意识已经模糊成了一团浆糊,叫她根本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她重重扯着那角袍子不肯松手,心里唤着“皇上,皇上”,一边将人拖到了身边。被掀起了一侧的帐子重新落下,晃晃悠悠的像是垂落下来的水幕,波光粼粼。 皇后好似溺水之人,得见浮木,手脚并用地缠了上去。 衣襟散落,露出里头的大片莹白之肤。 她的脸生得平平,身段也是平平。不出色却也不丑,只像是那满大街随意搜罗便能搜罗出来的普通女子。 但皇后肤白赛雪,暗夜里瞧着,倒十分动人。 她自己却不知自己的模样,只觉得浑身滚烫。身子酥麻,似有水流淙淙而出,叫她干渴难耐,逼迫她伸着颤巍巍的手去解自己的衣裳。去解旁人的衣衫。 很快,衣衫尽褪。 然而这股子恼人的热,却依旧没有消散。 皇后嘤咛了声,眼前发黑,只觉自己身在汪洋之中,像一叶扁舟,寻不到岸。 她怕极了,手脚便仿若绳索一般,将身上的人缠得更紧。 守在外头的宫人,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响动。面色惨白,对视一眼,却谁也不敢吱声。 那人着了身内官服饰,一路垂首不语,进到近处后便说是皇后娘娘嘱他这个时辰来的。 但皇后先前并没有提过这事。他们一时间并不敢放行。 然而这若是真的,他们也耽搁不起。 于是便有那胆大倒霉些的人,冒着皇后先前说过若无传唤不得入内的命令进去寻皇后,询问这事。 帐子后的皇后半响没吭声,就在宫人以为皇后已经睡了时,皇后才在后头“嗯”了声。 只说了这么一个字后,帐子里又没了声音。 宫人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将人领到了里头。 他们已问过皇后,皇后应了,自然就不能怪他们。 何况穿着内官服饰,是内廷里的人,进皇后的寝殿也无问题。 直到那人的脸抬起后,领路的宫女才惊讶了一番。既是个内官。是去势了的太监,怎么还能长出胡子来!虽然那下颌上的胡子已被剃过,可青青的胡渣仍掩盖不住。 可帐后的皇后,却一声不吭直接伸手来拽住了他的衣袍。 今儿夜里的皇后,太古怪了…… 景泰宫里一片静谧。谁也不敢作声。 没有人知道,皇后的寝殿里发生了什么,肃方帝又为何突然折返。 窗外的雨还在下,不大,却下个不停。 雨水汇聚起来,沿着宫墙蜿蜒着一直流,流到了皇贵妃的宫门外。 睡在偏殿的谢姝宁渴极醒来,摸黑自沏了一盏凉茶“咕嘟咕嘟”喝尽了。 图兰眠浅,被她喝水的动静惊醒,进来吹亮了火折子,将搁在那的宫灯点上。 谢姝宁屏息听着外头的响动,道:“可是皇上来了?” 这般大的阵仗,除了皇帝外,应当也没有旁人才是。 她今日特地早早睡了,而今几乎是掐着时辰醒来,果然正巧遇上了肃方帝赶来。 她知道,皇贵妃终于开始动作了。 “娘娘心口疼,夜里匆匆打发了人去请皇上。”图兰一早得了她的吩咐,时刻注意着宫里的动向,所以这会谢姝宁一问,她便立即答了出来。 谢姝宁微微一笑:“娘娘说心口疼?” 图兰肯定地点点头,“就是说的心口疼。” 谢姝宁脸上的笑意就更大了些。 傍晚时分,她呆在偏殿为皇贵妃摹写经文祈福,皇贵妃忙完了手头的事来探望她,问起她在御花园里玩得可好。她便拣了些美景同皇贵妃说了,说着说着却想到了皇后跟淑太妃的事,心头挣扎一番,还是决定直接告知皇贵妃。 她就佯作了小儿姿态,粘到皇贵妃身边附耳同她道:“娘娘,阿蛮在御花园撞见了一件事,不知该不该说。” 皇贵妃知她一贯聪慧,闻言不由微讶,猜想谢姝宁怕是遇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便立即屏退了众人,只留谢姝宁说话。 谢姝宁也不拖延,直接便将自己在御景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