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要杀的是燕淮,先前满村子杀人,想必也是为了找他。 如今人已经找到了,交上了手,想必一时无暇分心来顾及他们才是。 云詹先生心中亦如是想着,忽然眉头一皱,拦住了谢姝宁,道:“什么声音?” “嗷呜——呜——” 谢姝宁脚步一僵,就连漫天的火光都似乎僵住了,不知隐在何处的刀剑撞击声响亦顿了一顿。似乎只是一瞬间,伴随着刀剑穿透皮肉的声音接连响起了几道闷哼声。 有人死了…… “是狼叫声!”云詹先生下颌上的那一缕长须被夜风吹得飘了起来,乱成了一团,往日里他这时定要伸手去按住才是,这会却什么也顾不上,只目光炯炯地看着谢姝宁跟云归鹤,“这地方,哪里会有狼?” 平郊就在京都附近,乃是近郊,多是农家田地,怎么会有野狼出没? 这是圆月高悬的漠北夜晚,才能时时听到的动静! 在场的三人皆在漠北暂居过一段日子,对这声音都不陌生。 谢姝宁当即反应过来,站在原地举目四顾。厨房那侧的墙头上,忽然冒出来一个脑袋。 果然是图兰! 谢姝宁欣喜若狂。 他们一行人中,谁对漠北熟悉,都不可能熟悉过图兰去。图兰她,是从小跟着狼群长大的孩子,让她学狼叫,足以叫人真假难辨! 图兰既能在墙头上呼唤他们,那么外头想必已经杀出了路,妥了。云詹先生亦认出了图兰,立即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杀手出没,旋即压低了声音同身后的两个弟子道:“快走!” 话毕,他迈着两条老腿,走得飞快。 云归鹤轻轻推了下谢姝宁的肩头,紧跟其后,亦大步追了过去。 谢姝宁心头微定。趁着四下无人注意到他们,沿着墙根往图兰那侧移动。然而走了几步,她忽然迟疑了下。 燕淮那边的刀剑声,仍旧未停。 刀剑无眼。非死即伤,何况是眼下这样的局面。 燕淮要么赢,要么死。 谢姝宁心中很清楚,但她从一开始就恨不得一辈子不同燕淮相识,这会让她舍己为人去救他,还是罢了吧!祸事本就是他的祸事,于她何干?昔日母亲在胡杨林已救过他一回,这次轮到她,还是保命要紧! 心中大石落地,她脚下立时生风。活了两辈子竟也从未跑得这般快过。 可前头的一老一少,跑得更快,叫她气喘吁吁难以追上。 逃命的时候,众人连回头的时间也无。 云詹先生第一个就着图兰的手上了墙头,同图兰一道消失在了泥墙后面。紧接着。冬至忽然冒了出来,取代了原先图兰所在的位置,扶了云归鹤一把。 谢姝宁已渐近那面墙,瞧见冬至出现,心头阴霾一扫而空,忍不住长松一口气。 然而不等她的这口气松到底,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只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轻而易举地将她往边上的一间屋子里推去。 另一边的图兰爬上墙头要来接谢姝宁,却愣住了。 眼前空荡荡的,哪里还有谢姝宁? 身旁就是渐渐蔓延过来的火舌,火焰被夜风吹起,烫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图兰拼命睁大了眼睛去看。可四处都没有发现谢姝宁的身影。 墙后云詹先生已上了马车,见图兰趴在那没有动静,不由奇怪,急声喊她:“阿蛮呢?” 图兰张皇地回过头来:“不见了!小姐不见了!” 云詹先生唰地一下白了脸,踉踉跄跄地从马车上下来。就要往回跑,却被冬至给拦住了,强行将他又给塞回马车里去。 “先生同云公子先驾车回去!我跟图兰留下来找小姐!”冬至将赶车的马鞭往云归鹤手中一塞,就往图兰那边跑。 云詹先生心急如焚,但也知道自己留在这只能是添麻烦,却帮不上任何忙,当下心有戚戚焉,无奈地让云归鹤赶车先行一步,去搬救兵。 没有车夫,就只能由云归鹤亲自赶车。 但他是头一回驾车,动作极不娴熟,马又受了惊,赖在那不肯走。 额上豆大汗珠,像是落雨般,簌簌落下。 已上了墙头的冬至跟图兰则飞快交谈了两句,翻身下了墙,重新回到了胡家。 夜风下,胡家最开始被点燃的柴垛已经尽数被火焰吞噬,厨房更是不能幸免,边上的几间屋子亦都开始在大火中发出“噼啪”声响,横梁不牢,只等落下。 图兰跟冬至小心翼翼寻找着自家小姐踪影的时候,谢姝宁却被困在一间摇摇欲坠的屋子里头。 站在她对面的人,赫然便是此刻应该跟在燕淮身边的吉祥。 浑身浴血,左手袖子已断,上头伤口深可见骨。腿上亦是鲜血淋漓,简直浑身是伤。 都已经伤成了这幅模样,捉她做什么? 谢姝宁没有见过他,也不认识他,却听到他冷漠地问道:“你是谢家八小姐,谢姝宁?” 这间屋子也着了火,只是火势还未太大,但右手边的那面墙都已被火烧得通红,似炭。 谢姝宁不知道自己究竟倒了什么邪霉,又惊又怕,张口就道:“谢姝宁?我姓云,叫云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