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珞对自己院子中的丫鬟们的了解并不算多。
除了绿枝、紫菀她们几个大丫鬟、以及红绡这个被贬成三等的特例外,其他的二三等丫鬟们,在安珞这仅仅就只是个面熟。
她就只认得这些丫头是自己院中的丫鬟,却基本上叫不出具体的名字来。
不过现在这个,却是她少见记得名字的。
“站住。”
不等紫菀和青桑指认,安珞便先行开口,叫住了那方一说完话,就慌忙要退下的丫鬟。
这丫鬟刚刚那句话声音极低、又说得含糊,几处停顿也不自然,听着就像是有意在遮掩。
而即便她都已经故意如此,紫菀和青桑却还是认出了她的声音,那就几乎是没有了错认的可能。
……更何况还是这个三等丫鬟。
听到安珞这一声,那丫鬟整个人便是一僵。
她忙定了定心神,垂着头回转过身来,福了福身。
“小姐。”她轻声道。
既然是逃不过被认了出来,这否认也就没用了……
——那就像那人说的,咬死就是那素荷偷了银钱!
安珞看了那三等丫鬟一眼,微微偏头:“你是叫……秋人是吧?”
……那个曾与陈氏身边的周娘子、在她院外接头的丫鬟。(详见四十章)
本已稳住了心神的秋人倏地一惊,下意识瞪大眼抬头向安珞望来。
却在对上安珞那漠然的目光时背后一凉,慌忙又低下头去、避开了安珞的目光。
“回、回小姐的话,正是奴婢。”
小姐竟然知道她的名字!?
若换做平时,能被主子记住名字自然是好事,可换在眼下,秋人却只觉到了危险。
毕竟……她身上可不是只有今日之事、不可示人!
安珞扫了眼那丫鬟僵硬的肩颈,一眼就看得出这丫鬟如今紧张万分。
她又转头看向紫菀。
见小姐望向自己,紫菀当即会意,点了点头确认道:“是她!”
得了紫菀这话,安珞便又转向青桑。
青桑以为小姐这也是在示意她认人,忙也上前一步,肯定地大声应道:“对,就是她看到素荷进了我的房间!”
安珞看着青桑肯定的样子微微勾唇,轻笑了一声:“是吗?好啊,那你就再好好听听,她又是怎么来答我的话。”
青桑终于从安珞这话中、隐约听出了几分不对。
她愣了一愣、随即才明白过来,这是物证、人证都摆在面前了,小姐还依然信那素荷而不信她!
他顿时有些不服气地低下头、噘了噘嘴。
安珞也没再管青桑如何想,重新看向了秋人。
她问道:“是你说,看到了素荷进了青桑的屋子?”
“……是。”秋人虽然心中慌乱,可事已至此也只能继续坚持最初之言。
安珞又问:“什么时间?可有其他人一起看见?”
秋人说道:“是在今日早膳之前,卯时三刻,当时院中只有奴婢自己,因此……大概并无他人看见。”
漱玉斋的院子并不算大,这晨间洒扫也是丫鬟们轮流来做,一人院前,一人院后,每日只需两人。
这洒扫之事平日里正是青桑安排的,她闻言也开口为秋人做了证。
这秋人昨日还来寻她,说自己过两日癸水要来了,想将下次轮值洒扫的日子提前到今日,她答应了下来。
谁知今日,也正是这秋人,给自己做了那素荷偷窃自己银两的证人!
“卯时三刻……这时间你记得倒是真清楚。”安珞似夸实贬地说了这一句,便又转头去问四个大丫鬟,“那卯时三刻,你们都在哪?”
这秋人既然说出了这般准确的时间,那定然是确定、卯时三刻青桑和紫菀都不在屋内,而素荷也是独身一人。
绿枝也知道,小姐这是在帮素荷证明她的清白,立刻先开口答道:“奴婢每日卯时,都遵着小姐的意思和紫菀去演武场练武,卯时三刻应正是在演武场上。”
紫菀的说法亦是这般。
“卯时三刻,奴婢正在去厨房的路上,也不在院内。”青桑答道。
这绿枝和紫菀每日都要去练武,传早膳一事也就落到了青桑身上。
虽然安珞并不挑拣,但她还是每日都会先去厨房一趟问明菜色,晚些再等小姐醒后、问了小姐的意思,再去传膳。
她说完便又瞪向素荷,等素荷回答。
素荷也轻声开口:“奴婢一直睡到卯时过半才醒,卯时三刻……就在自己屋内。”
自从地牢中被救出后,她身上的伤逐渐养好,便也在不知不觉间,逐渐恢复了从前……还在家中的习惯,每日醒来时、都刚好是卯时刚刚过半。
“那你醒来之后呢?”安珞向素荷发问,“何时离开过屋内?”
若青桑的银子是卯时三刻被偷的,那这陷害素荷的“物证”放入她床下的时间,也定然是在此之后。
素荷想了想:“奴婢醒来后……便去更衣了一次,巳时过半后,又去了一次。”
巳时绿枝早就回来了,院中也人来人往,根本不可能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进到两人屋中藏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