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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牙牌,低头摩挲着上面谈三囡三字,眼中泪水欲滴未滴,她眨了眨眼,压下眼中氤氲,强挤出一张笑脸:“谢谢谈三哥”,又看向庄稼汉,垂眸轻声道:“谢谢陈大侠,有劳了!”

“我并非大侠”,庄稼汉冷声回应。

气氛有些尴尬,晏潆潆抬眸,庄稼汉眼神空洞,似在看她,又似穿透她的肉身,视她为无物,木然表情毫无情绪,仿佛无心之人,冷淡中莫名威压感,让她生出一阵寒栗。

来时路上谈惟景便告知了流影盟,晏潆潆知道面前之人并非什么良善,杀人之人自带煞气,她唤一声大侠,本是心中惧怕,缓和关系之意。

这庄稼汉毫不领情,晏潆潆看了一眼谈惟景,鼓起勇气低声改了句:“那有劳恩公”。

“我只是做买卖”,庄稼汉越过二人,径直坐上马车,拉了拉缰绳,看着面前的马匹道:“上车走,别磨蹭”。

晏潆潆目光追随着庄稼汉,心中自我安慰,这气势比外形强上不少。

少女转头看向谈惟景,这一看眼泪便像断线珍珠扑簌簌落下。

谈惟景心中难受无比,抬手擦拭晏潆潆脸上泪痕,安慰道:“流影盟过去没出甚差池,妹妹放心。到了潭州,无论好坏,一定给谈三哥来信!下次谈三哥想见着你带着你的夫婿回来”。

“你漂亮乖巧,潭州夫家一定都会喜欢你的!”

“好好照顾自己!”

……

晏潆潆点点头,哽咽着说不出话。

谈惟景解下腰间一个绣工精美锦囊,系在晏潆潆的香囊边,柔声道:“这是我去临泉寺特地求来的平安符,妹妹你一定会平安顺遂!”

据说京郊临泉寺极其灵验而盛名在外,然临泉寺不在意这些虚名,开光过可流通的法器极其稀少,谈三哥有这样一个平安符,想来是费了不少周折,晏潆潆哭出了声。

谈惟景紧搂了搂少女,拉着她的手一起走到车边,为她撩开车帷,目送她进了车厢。

马车启动,庄稼汉驾得飞快,晏潆潆从窗牖探出头,路边谈惟景身影迅速远去,晏潆潆大声喊道:“三哥保重!等我回来!”

话音未落,马车转了个方向,车道上满眼苍翠,再无一个人影,晏潆潆泪如雨下。

车厢里晏潆潆眼泪无声流淌,她摩挲着平安锦囊,里面鼓鼓囊囊,她拉开系着的红绳,从锦囊里取出两张薄纸,一张是《金刚经》的抄文,一张是一千俩的银票。

眼前车里垫有厚实地毯,铺盖行李华丽,衣裙绣鞋花纹繁复美轮美奂,妆奁里梳洗油膏香料铜镜一应俱全,多层食盒茶饮精致,油纸装袋的药品袋上用笔清晰写明用途,甚至还有几本话本。晏潆潆攥着银票的手微微颤抖,她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别哭了!”庄稼汉一把掀开车厢帷布,对着车厢内厉声。

正埋头伤心的晏潆潆吓了一跳,抬头看向声音处。

庄稼汉侧首看着她,车外阳光照在他半边脸上,他的眼神亮而锋利。两人目光交接,庄稼汉声音是阳光下雪巅上的冰刃:“在我面前哭的人都死绝了,不想死就别哭”。

晏潆潆呆呆地望着庄稼汉,眸中眼泪瞬间止住。

“记住,你是我新妇,一起回潭州奔丧”,庄稼汉叮嘱了句,转头摔下了布帘。

新妇,这不是对自己的轻薄么,长这么大从未被人如此粗鄙对待,可眼下她依附于人,什么都无法改变,晏潆潆思索着新妇、奔丧,满心委屈,刚刚消失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似决了堤般,她拼命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埋在锦被里哭泣得几乎窒息。

“把头发全挽起来,以后梳盘发,衣着朴实些”,帘外男人冰冷声线又传了进来。

将锦被紧紧包裹住自己的头,晏潆潆哭得浑身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