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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潆潆自然是不想死。或许他是为掩人耳目,或许他是毁容憷于见人,一个杀手的真实模样,她并无必要知晓,她后悔问出如此蠢笨问题。

“陈大哥,你”,晏潆潆声音微抖,“你认得我就行”,她竭力无视庄稼汉的冷冽表情,努力浅浅一笑,收拾好妆奁站直身,一手拎妆奁一手拎食盒,边走边说:“晏炜是我名讳,家人都唤我潆潆”。

晏潆潆逃似地爬上马车,在庄稼汉看不到的地方长吁了口气,见外面一点动静没有,又探出头张望。

庄稼汉还倚着那棵树。

少女忍不住喊:“陈大哥,我们快赶路吧?”

庄稼汉牵着马匹过来,重新栓上绳索。

“吃食备了几天?”手上系着绳,庄稼汉似随意问话,视线专注绳索,压根不在少女方向。

这是觉得点心尚可么,晏潆潆懒想太多,含笑回应:“我们两人吃,两天没问题”。

庄稼汉不言一语,驾着马车重新上路。短短一上午,他这不搭理人的做派晏潆潆见识多次,此时已经不以为意,马蹄声又得得得响起来,她心中松了一大口气。

城郭越来越近,路上车马渐多。晏潆潆虽觉自己装扮毫无瑕疵,但容貌和身份毕竟都是假的,难免忧心忡忡。好在过关卡时,车马人口不少,关卡处闹嚷嚷乱哄哄,负责查问的衙役在烈日下被炙烤得无精打采,查验牙牌过所后,堪堪问了庄稼汉几个问题,瞄了一眼晏潆潆就摆摆手,让通过了。

晏潆潆感慨还是做新妇管用。

过了关卡,少女如蒙大赦,似乎前途一路通畅,马车颠簸中晏潆潆又睡着了。这一觉她心情愉悦,毫无负担,睡得深沉,等她再醒来时,日头已经西斜。

前面不是过了关卡,应该进城么?晏潆潆心中困惑,又不敢启口询问,闷闷地趴在马车窗牖上数天上的飞鸟。

行至一处溪水,马车终于停下。车帷外庄稼汉的声音:“歇一阵,再赶路”,又没了声息。晏潆潆撩开车帷,庄稼汉已经解开马车绳索,少女收拾了些吃的,跳下了马车。

庄稼汉放开马匹到水边,自己靠着棵树坐下,从怀中又掏出张饼啃咬。

“陈大哥,你怀里装下了多少东西?”晏潆潆拎着食盒走近,主动找点话题:“我们一起吃点心吧”。

“你的东西你自己吃”,庄稼汉指指距他丈许的另外一颗树:“你坐那儿吃”。

晏潆潆正要抬起的脚落在了原地。

谈三哥准备的点心可好吃,她还舍不得呢。不过卤肉放不了多久,她一个人吃不完,天热坏了可惜,做个顺水人情。她弯下腰,拿出卤肉的油纸袋,使劲抛向庄稼汉。纸袋在草地上翻滚了几圈,停在了庄稼汉脚边不远处。

“这个吃不完就坏掉了,陈大哥想吃吃,不吃扔掉”,少女头也不回转身走向另外一棵树。

庄稼汉看向少女,她正摆弄着食盒,他咬了几口干饼,踌躇了一会,伸手拾起纸袋。

二人各自树下吃食,落日将二人身影照得绵长,首尾相连,连成一线。

“陈大哥,我们怎么还没进城?再晚些,城门要关了”,晏潆潆看着天边琉璃般变化的晚霞,想着今晚落脚点,终于问出自己的担心。

“有吃有喝,住什么店,赶路要紧”。

晏潆潆张大嘴正要吃点心,闻言半天合不上嘴,也对,她也想早日到潭州,但,荒山野岭,安全吗?

少女没心思继续吃,目光转向庄稼汉,审视般仔细打量他的全身。

他真的没有任何武器啊!难道他是赤手空拳的绝世高手?

“陈大哥,你,不用兵刃的?”晏潆潆问出心头很久的困惑。

“哼”,庄稼汉冷哼一声:“知道我名头的人避我如蛇蝎”。

“陈大哥这么厉害?!”晏潆潆仍盯着庄稼汉仔细瞧,她还是希望能看出点武器之类的,这东西比虚头巴脑的话语更让人安心。

庄稼汉侧首,目光迎向少女:“我夜晚会变成鬼,他们都叫我鬼煞”。他声音冰凛,面色表情仍如木头,眼光却似利刃。

这一刻,他的眼睛就是他的武器,晏潆潆看着他,无数尖刀仿佛要从他眼里飞出来,配上他的木头脸,真如鬼魅一般,晏潆潆前所未有的恐惧,心内瞬间剧烈抽动,她立马扭开头,埋首直往嘴里塞东西。

“你是陈大哥”,晏潆潆低着头,嘴里含着食物,含糊小声回应,其实是说给自己,安慰自己惊恐的心。

鬼煞收回视线,听到晏潆潆的话语眉峰微动。

“陈大哥,你会变成鬼,是吓人的话吧”,晏潆潆恐惧难消,埋首塞食物间,不死心追问。

“啊——”

晏潆潆尖叫着猛地跳起来,又跳又蹦,哭出了声。食盒被打翻,部件和食物散落四处。

鬼煞眼尖,看到小东西从少女身上掉落,快速钻进草丛,他淡定道:“是壁虎,已经爬走了”。

少女还在不断跳动,大哭大喊道:“掉我脖子上了!爬我衣服里了!”

鬼煞有些内疚,又被她哭喊得头疼,见她真被吓住,重复肯定道:“我目视好,它真爬走了,不在你身上”。

晏潆潆控制不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