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顺利入了安州城。
朗郁找了间不起眼的客栈住下。这是间夫妻经营的四合院式小客栈,呈“口”字形的一进院落,四面是一层的房屋,除了夫妻住着一间,其余房舍都用来经营。
马车在四合院内停下,晏潆潆下车时闷声不吭,眼有泪痕,她本就妆扮为一个病弱面容,这下更是病殃殃模样,朗郁知她心情不佳,心里也闷闷的。
二人随意吃了些客栈提供的简单吃食,晏潆潆情绪低落胃口不佳,因着明早要继续赶路,朗郁便要出门采买,嘱咐她收拾洗漱早些睡下,因在城里,易容勿要洗掉,晏潆潆应着“好”。
等到细月初升,朗郁采买好物什回到房间时,屋内暗黑,晏潆潆已经睡下。
屋外廊檐下亮着灯笼,细月微弱的光芒照进窗棂,落在不大房间的地上,落在他的被褥上。
晏潆潆在地上为他铺好了床褥。
朗郁目力极佳,便没有燃烛。借着窗外的灯火和月光,他看清了房间。床褥铺得方正,褥边便是脚凳,上面放着她的绣鞋。脚凳紧挨着架子床,薄薄的白色纱帐已经放下,晏潆潆乌发披散,安静地躺在床上,身上覆着极薄的锦衾,应不是客栈之物。她身着中衣,背对着他,后背和小腿都露在衾外,脚上套着白色布袜蹭着床架,睡态乖巧又放松。
她呼吸深沉,睡得很熟。
朗郁没来由地呼吸一紧,放下手中物什,转身出门。他在客栈的院子里用凉水洗了许久,才觉得夏天的热气褪去,静静地回了房间。
床褥有些许湿意,应是白日暴雨的原因,朗郁没有在意,他在意她的呼吸声。她的呼吸绵软而有力,像晴日夏风拂过绿野,轻轻的,却带着炙热和滚烫,让绿野止不住的骚动。
他完全睡不着,翻来覆去,不知怎的脑海里浮起晏潆潆讲过的笑话,要成亲的秀才,新打的婚床,新做的背面,她言笑晏晏……这个笑话一点儿不好笑,此刻他却不能自己地反复回味,他盯着窗外的细月从东头慢慢挪到夜空的正中。
终于,他一把掀开被衾,直直坐了起来。他扭头看向床上的晏潆潆,她的睡姿没有一点儿变化,像春日夜的桃花,团团簇簇,俏丽丰腴,静静肆意绽放,甜蜜幽香诱着人去亲昵。
朗郁不由自主站了起来,他轻轻掀开纱帐,静悄悄地站在了床边。
她秀发如瀑,羽睫微微发颤,鼻翼轻轻翕动,嘴唇妆容惨白却是饱满丰润,耳朵白里透红,耳垂厚实,金吊坠耳环随意地伏在细长而白皙的脖颈上。她身上衣裳又轻又薄,他好像有了透视眼。
朗郁俯下身体,微不可查的速度向晏潆潆的脸庞贴近。
他挪动地极慢,心跳却极不配合地咚咚剧烈跳动起来,脑袋里混沌一片,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只是凭着原始的本能,想靠近她,想亲近她,想看她更真切,想嗅她更细致。
二人脸庞的距离大概只有晏潆潆脸上细细绒毛的那点缝隙,有一瞬间他觉得似乎已经触碰上了她,又似乎没有,咚咚心跳声大概会吵醒她,心脏蹦出胸口的那刻他往外移动了一丢丢,暂时把它还留在体内。
他默了一瞬,脑子里萦绕着她身上清新舒适的味道,鼓足勇气重新向她挨近。
这一次,两人贴近的时间长了那么几秒,就在朗郁思索下一步该做什么时,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的呼吸沉重,极度靠近的脸颊向他散发着灼热的气息,似乎比他的脸庞还要滚烫,他蓦地站直了身体,径直伸手触摸她的脸颊。
脸颊的温度烫着他的手,他又轻挨了一下她的额头,晏潆潆她发烧了。光线暗淡和她脸上惨白的妆容,他没看出来。
朗郁立在黑暗中,一时有些发懵。
很快他恢复了神智,一把扯开晏潆潆身上的锦衾,转身出了屋门。他记起在车厢避雨时,车内有许多药袋,此时,他走到客栈院内,摸黑在车厢里翻找,不一会儿他找到治疗风寒的药袋,又到客栈灶房煎起了药。
客栈老板给灶台留了余火,朗郁庆幸不用生火浪费时间,他动作敏捷,快速煎好了药后,先将药水沥在碗里,又拿了个空碗来回倾倒,待药水热度凉了不少,才小心端回房间。
晏潆潆躺在床上没有一点儿变化,不知是睡得熟,还是发烧带来的昏沉,朗郁有些担忧。他点了烛火,坐在了床沿,轻轻拍了拍晏潆潆的肩膀。
她没有一点儿反应。
朗郁脸色微沉,手上加重了力度,又拍了拍肩,晏潆潆还没有醒。朗郁脸色沉得能滴出水,他先摸了把她的额头,滚烫,又大力摇晃起她的身体。
晏潆潆总算有了动静,朗郁心中舒了口气。
晏潆潆躺正了身体,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虚着眼四下看了下,才聚焦到朗郁的脸上,迷迷糊糊问:“陈大哥,要出发了吗?”她便要挣扎坐起来。
朗郁待她坐好,温声道:“现在不出发,先喝药”。
晏潆潆看着窗棂外漆黑一片,只有灯笼的幽亮,不解道:“喝什么药?”
朗郁把药水端到她面前,递到她手上:“你发烧了,这是你车厢里去湿寒的药”。
晏潆潆这才回过神来,伸手摸摸自己额头,是有些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