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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州镇军大将军府内张灯结彩,红绸飘飞,锣鼓阵阵,奏乐喧嚣,府内人声嘈杂,却有一处贴满大红双喜字的屋舍内鸦雀无声。

紫檀木的拔步婚床上挂着红色织锦纱幔,精美龙凤锦缎的被衾被红枣、花生、桂圆、莲子覆满,红丝绸床单绣着富贵牡丹祥云吉纹。月桌上铺着牡丹缠枝纹红绸布,上面置放着红瓷酒壶和一双红瓷酒盏。

红烛摇曳,晏潆潆发髻高挽,满头金翠花钿,身披龙凤大红礼衣,在红彤彤的洞房里安静地坐在婚床上,喜悦又娇羞地等着她夫君的到来,等着共饮合卺酒。

木门吱呀一声,晏潆潆抬眸望去,屋外檐廊上高挂的红色龙凤灯笼散发着柔光,一陌生英俊少年立在灯下,头戴簪花帽,身着绯红龙凤礼服,脚踩祥云皂靴,全身被灯笼红色晕染,正是她盼望的新郎官。陌生英俊少年满面含春,带着酒气向晏潆潆徐徐走近。

他一步步向她靠近,目不转睛看着她,神色柔和,目光欢喜,晏潆潆娇羞地垂下头。

祥云皂靴就在她的眼前,白皙手指伸到她的下颚,轻轻触碰她,让她抬起了头。

晏潆潆抬眸,她睁大了眼睛——朗郁魅惑的面容出现在她的面前。

朗郁眉目含笑,眼中映着红烛,有着琉璃般的光彩,眼眸却透出欲.火熊熊,他温柔又宠溺的声音:“高兴吗?我来娶你”。

高兴吗?晏潆潆怔忪。

不等她的回答,朗郁俯身弯腰,一只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脖颈,龙章凤姿的白皙面庞靠近了过来,他要亲吻她。

晏潆潆的心怦怦跳。

他的气息急促带着燥热,他的红唇贴上了她——

晏潆潆醒了过来。她不自知地舔了舔唇,好像朗郁真的触碰过似的。

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梦呢,梦里的她似乎一点儿不反感他,一点儿挣扎拒绝的意思也没有。

难道她是高兴的。

幸好只是梦,虽然那么真切,似乎二人的唇齿触碰刚刚发生过,心脏和梦里一样怦怦跳得让她发慌。

晏潆潆从梦里回神,才发现眼前床褥上空无一人。她看向窗外,天色暗蓝,时辰应该尚早,陈大哥这么早起来了?

有了这场梦,晏潆潆再无睡意,放下红色幔帐换上昨晚精心选好的衣裳。她穿好衣裳,重新撩起幔帐,就听到吱呀门声,朗郁走了进来。

他看到晏潆潆撩开幔帐似乎吃了一惊,退身便要出门,晏潆潆道:“陈大哥,我已经换好衣裳了”,说着便把身边的红色幔帐用系带系好。

朗郁便燃了月桌上的红烛,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晏潆潆一刹那间心头一颤,目光看向朗郁。此刻,她坐在红色的婚床上,红色幔帐半遮掩着她的身体,朗郁如她梦中那样不急不缓的步伐,慢慢地靠近她,晏潆潆不禁抓紧了手中的幔帐。她有些紧张地看着他,幸好他是庄稼汉的脸,她莫名地松弛了些。

朗郁走到她的身边蹲下,收拾地上的床褥。

晏潆潆松了口气,继续系着床上的幔帐,她心中埋怨自己,总是胡思乱想,想些不着边际的荒诞事情,无端生出些幻梦和不必要的紧张。

朗郁低着头,收叠着床褥,晏潆潆的裙琚在他眼前晃动,他根本不敢抬首。

她从红色幔帐中钻出,乌发披散,神色娇俏,鬼使神差的,他不禁联想到她洞房夜后第二天的模样,云鬓散乱,佳人柔弱。他痛恨着自己越来越生些不该有的旖旎情丝,但他的大脑仿佛生了翅膀,天马行空根本由不得他。

“去洗漱收拾,我们可早些启程”,他低头收拾着床褥,吩咐晏潆潆。

“噢”,晏潆潆应了一声便听话地出了房门。

朗郁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对着折好的床褥呆滞了会儿,才起身拿起。

等到晏潆潆回到房间,天色已经微亮,朗郁坐在月桌前发呆,见她回来了,便道:“梳头”。

晏潆潆在梳妆镜台前坐下,她看向镜中的朗郁,温声提醒:“陈大哥,今天梳少女髻”。

朗郁瞥了眼梳妆镜中的二人,开始梳发,他已为晏潆潆梳了一个月,手艺相当熟练,他的手肌肉记忆地重复每天的动作,脑子又飞离了身体。

红艳旖旎的婚房中为她梳妆,多么像新婚的夫妻,可他的模样自己都不忍直视。

和她的锦绣华服相比,身上的青袍像乐色堆中扒出来的,这还是她给的衣裳,自己那身庄稼汉麻布裳形似乞丐。

唯一能拿出手的脸永远在面具之下,从不敢真面目示人。

他们云泥之别,可他如同醉酒的人叫嚷自己未醉,不切实际的幻想想了又想,沉溺其中太甜醉,不愿醒来面对冰冷现实。

“陈大哥,谢谢你,再不用劳烦你啦”。

晏潆潆的声音喊回了他的神智,他低头看去,头顶两侧两个高高的发髻已经扎好,两个发髻中均留出部分头发,汇集成一绺,如瀑布般散于肩后。何时起,他的手艺这般高超了?

他从怀中掏出黄色皮囊,想给晏潆潆易容。晏潆潆从镜中看到他的动作,立刻转身,仰着头看向朗郁,浅浅笑道:“陈大哥,今日不必了”。

她未来的公公是这片土地的最高统治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