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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茗茗的性命了。

“阿郁,你怎么这个样子到这里,这样很危险啊”,晏潆潆温柔看着他,细细轻轻的声音,又回到见面的第一个问题。

朗郁瞬间就高兴起来,他轻轻笑道:“我想你记得我本来的样子”。我还想,配得上做你的朋友,和你说话。

“你的声音,怎么变年轻了?”

朗郁欢喜她终于发现了他的变化,“嗯,是我本来的声音”。记得他,识得他的声音,把他们这段经历印在她的心里,他就很开心了。

“你何时离开潭州?”

“我白天刚刚接了笔这里的买卖,暂时不会离开”。不知怎的,他突然不想这么快离开潭州,或许等到她成亲后?他不知道,但清楚知道他现在不想走。

晏潆潆瞬时紧张,她不安地问:“你要杀人?这里镇军大将军的地界,他们可都有兵卒的”。

“这笔买卖不用杀人”,他随口乱讲。

“你长这么好,声音又好听,待人也很好,不应做亡命之徒的”,晏潆潆看着他,眼神中俱是怜惜,“你耶娘会很心疼,阿郁,以后去找个好营生,就用你现在的样子”。

朗郁的心情如雨过天晴,敞亮又轻松,她应该不会为了那小子让他去杀人,可他如何帮她呢?

“季从蔚他有情人,他答应和你成亲吗?”

“我五日后成亲,婚礼的院落已经开始布置,大将军应该不会允许出什么差池”,晏潆潆平静地诉说,虽然她心中始终忧惧季从蔚的反应。

她轻声的话语似一记重重的闷锤,打得他心脏闷闷地痛,压迫得他的心缩成一团般揪心。所有她的一切,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也是他早知的结局,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感受,在这个昏黑的房间里,短瞬的时光中,他的心情如同秋千般,高高低低,起起伏伏,开心欢乐和压抑惊惧交替着出现,锻打般练就他的承受力。

“那,祝你们百年好合”,朗郁嘴角强扯出一个笑,把荷花瓶往晏潆潆方向推了推,明知季从蔚有恋人,他还是莫名奇妙地说出了这句话,没有思考,行尸走肉般履行着对新人祝福的程序。

他盯着他带来的荷花,它娇媚地面向晏潆潆,似在向她呈示着祝福和美好。他摘它时只是看它纯白晶莹,尤为好看,现在却刺眼无比,好荷,好像他就是要主动拿来这样一个东西,让自己冥冥中做他俩姻缘的见证者,真想一把揉得它稀烂。

晏潆潆无声地笑了下:“他有爱人,我不想棒打鸳鸯,我只想通过这段姻缘,大将军能够出手救出我的家人,到时我自请和离,成全有情人”。

如同溺水的人突然抓住根稻草,朗郁似乎又有了口气可以残喘片刻,他竭力在心中重复这句话,揣摩着她的含义。

“阿郁,你要在这儿待多久,还会来吗?”

“你想我来?”朗郁心里有些期待。

晏潆潆摇摇头,柔声道:“你别再来,你这样来这里,很不安全,对你对我都不好”。她要和季从蔚成亲了,他还来做什么呢,至于季从蔚抗争的成功,她不敢多想这个情形。

朗郁刚刚跃起的心又慢慢沉下去。他回想今晚在屋檐上飞掠时,廊庑下的灯笼的确比昨晚更红更艳,不少屋舍已有彩绶飘飞,他再来的话,只会看到越来越多的红吧,他不想看,他不喜欢红。

“办完事就离开潭州吧,好好保重,待我家人脱困后,我会去找你,你亦会有家人”。

“阿郁,谢谢你来,告诉我小将军的事”。

“福豆是保佑你的,切莫再乱扔”,她把金福豆又还给了他。

朗郁昏昏沉沉被晏潆潆推出房间,他飞身上檐,再回望时,晏潆潆穿着单薄的中衣站在廊柱边,抬头一眼不眨地看着他,她的眼眸亮晶晶的,月色似全在眸中,不知何故,朗郁眼睛鼻子泛酸,心中一阵抽空似的痛。

白衣在屋檐上跳跃,他的衣袂飘飞间闪着淡淡光彩,似奔向月色的嫦娥,再不会返回人间。朗郁消失在屋檐的墨黑中,晏潆潆看了会屋檐,又望向天空,夜空墨蓝,白云不断变化形状,在天上快速游走,圆月穿梭云彩间,似匆匆赶路回家的旅人。

这儿会是她的家吧?

无精打采地回到房间,晏潆潆浑身似踩到棉花般轻软,她“扑通”一下覆在了床上,闭上眼睛,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一个幻梦,她又侧身看向月桌,桌上的荷花开得自在,幽香在房间里萦绕,只有它提示着他真实的来过。

她捂着枕头又哭起来,心中的难受比先前更甚。

屋檐上,圆月中天,朗郁静静地坐着,他没有刚来时的怒气冲冲,没有取人性命的想法,他呆望着屋下的青竹,月光下竹影层层叠叠,夜风吹得竹叶沙沙作响,哭声,风叶声、蝉鸣声、虫豸声糅杂着飘进他的耳里。

这应是最后一次见面了罢,后面不会来了,惹人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