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捂着额头不说话的诸伏高明,蹭蹭蹭地凑了过去,像小时候一样发表了十万个为什么的演讲。
“所以你要养新的猫?还是只是开玩笑骗我的?一垒二垒本垒是什么意思,感觉好奇怪……命名又是指什么?日鹤说的那个比喻我知道是吃到嘴里的才是自己的意思,是指糖吗?”
不养新的猫,这个确实是骗你的。
一垒二垒本垒这种话题,禁止讨论。
命名如上。
至于比喻……
诸伏高明深深地叹了口气,只觉得嘴里廉价的甜味略微泛苦。
吃到嘴里的才是自己的,这个理解倒没问题。但那家伙指的绝对不是糖,而是很过分的某些事情——
诸伏高明心烦意乱之下,没注意到自己只是在心里挨个回答了犬井户缔的问题,实际上仍然一言未发。
于是犬井户缔本人独立进行了思考。
需要重申并加重强调的是,只要愿意去想,犬井户缔的脑子实际上是相当好使的。
结合南方日鹤这些饱含暗示性的问题,再加上诸伏高明此时随着心情散发出来的某种、他曾经在山林里时嗅到过的同样的气味,犬井户缔很快便理清了自己究竟回答了什么问题,给出了什么样的答案。
在把这个游戏列为人生禁区的同时,他晃晃尾巴,默默地换了一个方向,背对着诸伏高明。
他开始有点明白在南方日鹤和诸伏高明的定义里,恋人是种什么关系了。他之前认为的“在一起”、“不会分开”并不是错误答案,但似乎还要加上一个前提——不容他人涉足的二人组合。
他之前关于四个人一起生活下去的想象,似乎注定是异想天开。那些关于仔猫的期待,从诞生注定便是空谈。
犬井户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尾指。
被线牵住的缘分已经被神明所写定,但也谈不上牢不可破,如果是他的话当然可以扯掉,轻轻松松。而诸伏高明毫无察觉,自然也不会提出异议。
……毕竟,早在很久之前,他就答应过另一个人了。
连这么漫长的生命,似乎也只是为了等待他。
“抱歉,日鹤君刚刚……欠的那颗糖之后我再补给你,KIKI。”诸伏高明匆匆嚼碎硬糖,冷不丁地开口,“不过,日鹤君现在在做什么?”
还在纠结某些情感问题的大猫“唰”地弹出耳朵,却不是为了听南方日鹤,而是震惊于诸伏高明的问题——
不许他用这种听力去偷听别人的隐私,即使不小心听到了也要守口如瓶、烂在肚子里,这还是高明教他的!
年轻的长兄轻飘飘地瞥他一眼,眼角上挑的凤眸里情绪难辨,灰蓝色的色泽冷静深沉,语调平静,还带了些不明显的困惑,犬井户缔却本能地觉得他说出的话似乎颇具深意:“你不是知道她故意在分散我们的注意力,装作配合她的吗?”
……啊?是这样吗?
犬井户缔呆呆地晃了下尾巴,大尾巴从左边晃到右边,最后有些犹疑地搭在了诸伏高明的小臂处,被少年半垂眼帘,握着轻轻揉了揉。
……那、那就是这样吧……
犬井户缔缩了缩脖子,比起以往的真懵,这次是学着半生不熟地装起了懵——
他不太想说出答案,而笑意不及眼底的诸伏高明似乎也不太想知道答案。
“她刚刚往前台那边走了。”犬井户缔小声说,根据听到的声音复述起南方日鹤的行动。
和犬井户缔因为紧张而自顾自想象出的不虞不同,除了某个瞬间的羞恼,诸伏高明实际上并没有生气。
“咦?龙之介好像也在找日鹤,现在他们两个碰到一起了。”
只要把事情摊开来说,一点点分析利弊与得失——不,也许不用这么复杂。只要当他知道世俗意义上的恋人只是两人间的关系,相当于强迫他在三人中选择其一时,诸伏高明就清楚地知道自己不会是首选项。
就像更早以前那样。
“他问日鹤,放在自己桌上预定好的船票和酒店入住凭证是什么意思……”因为奇怪的展开,犬井户缔的声音里逐渐带上迟疑。
对犬井户缔来说,这个看似有三个选项的选择题其实只有两个。
“……日鹤说,给他预定了大阪七日游。”高中生继续乖乖地复述,“龙之介有点意外,问她旅馆怎么办,然后又问她准备两个人的旅行花销会不会很高……”
要么选择景光,要么谁都不选,装聋作哑。
“……那个,高明,你在听吗?”被一直握住揉捏的尾巴虽然不痛,甚至称得上舒服,但这种隐隐的舒服感随着无休止的叠加,逐渐变得有些难以承受,从享受变成忍耐。
犬井户缔弱弱地开口,但大概是小动物趋利避害的直觉,他既不敢说感觉奇怪,也不敢抽出尾巴,只敢偷偷摸摸地转移脸色越来越黑的诸伏高明的注意力。
“日鹤说她会解决旅馆问题的,龙之介好像以为日鹤也会跟着去……她没否认,也没承认耶。”
这是诸伏高明早就知道了的答案,他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因此生气。
但不管心里如何清楚,等真切看见那家伙从一开始的懵懵懂懂、不知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