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码头格外寒冷,吹过的风都带有蚀骨的冷意。
从海的另一端遥遥驶近的货船停靠在静悄悄的码头,穿着黑西装的人们有序地与货船上下来的人进行交接,偶尔的言语也压低,无声而迅速。
宛如报死鸟的男人站在高处,漠然地看着这一切。清冷的月光洒落在他身上,在地面投出巨大的影子。
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在甲板上一晃而过,露出有些晃眼的金发,他与阴影里看不清面容的同伴互相交谈,夜风将话语的碎片带过来,是公事公办的内容。然后他们又各自分开,隐入黑暗里。
猩瞳藏在三度笠下,神情被面具遮挡,无人窥见真容的男人沉默地审视这场港口Mafia与不明组织的药物交易,片刻后微微扭头,遥遥地看向了另一边。
另一边是错落的建筑,高楼大厦低矮房屋,与码头隔着数百码的距离。
猩瞳从三度笠下露出,血腥气湿重而冰冷,好似随时能挥下镰刀的死神;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身为人类的、保全生命的本能便在疯狂嚎叫。
高楼天台上从瞄准镜注视着他的狙击手,浑身上下都有对危险生物警惕的电流蹿过——毫无疑问,对方察觉到了。非常荒谬的结论,人眼不可能这样一望到底,但他却很笃定,那双眼睛绝对在这个瞬间与自己达成了“对视”。
作为狙击手的素养使他控制住了应激的肢体反应,包括呼吸。
“黑麦?”耳麦里,苏格兰低声问询。
同为威士忌、且在差不多的时间进入组织,他们三人的任务多有重合,即使波本与黑麦间天生就看不惯,一起完成任务的配合也可以用默契来形容。
苏格兰与波本在货船上负责交接和记录任务进度,黑麦则是早早地去往高楼,以狙击手的身份警惕着交易途中的突发情况。
而在三人中,苏格兰通常是表现温和且担任调解员的角色,更何况还是在他们一起住在安全屋时掌控厨房的那个。
苏格兰在船上,与波本一起看见高处男人突然的动作——心里都是一跳。
“没事。”黑麦压低声音回答,眼睛没有从瞄准镜前移开,“他发现我了。”
两个在船上不同地方的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即使是很容易就能猜到会有狙击手
在一边待命,那样直接地看过去,也让他们感到吃惊。
但港口Mafia本身就是独自盘亘在横滨的庞然大物,地下世界对它的情报掌握并不充分,再加上这里有“异能者”,用普通的想法去思考也不可能——也许这位最近声名鹊起的港口Mafia杀手,就是一名异能者。
“注意安全。”苏格兰叮嘱道。
“了解。”黑麦回答。
这场交易不需要半途发生冲突,无论是港口Mafia还是黑衣组织,互相没有利益冲突,哪一方都期待着交易成功,从而达成正式合作。
夜晚的风越发寒冷。
……
本体正在米花町的神名深见被迫熬夜,毫无形象地瘫在沙发上,一边剥橘子一边从虚的眼睛里看这场交易。
虚在港口Mafia得到了关于制药公司的情报——大型跨国犯罪组织,成员代号用酒命名,常穿黑衣而称为“黑衣组织”,也可以叫“乌鸦”。自上世纪便已经存在,是普通人的非法组织,此次与港口Mafia交易,大概是怀着与异能者势力交好的想法。
但首领在这样告诉虚时,表情很嘲讽,轻蔑得很。这是作为异能者的傲慢,以及对同为黑暗组织的了解——利益可以让人成为朋友,也可以成为敌人。
啧。塞了一瓣橘子,神名深见思考起可以用这个来鼓捣点什么。[鬼舞辻无惨]这个马甲看来可以启用了……得找个机会。
童磨明天就会离开横滨,这两天都在联系新成君派人过来负责之后的事,他也该回东京去应付那些咒术界的老家伙了;吉田松阳要上岗的学校还没有生源,只能老老实实地在那边和孤儿院打交道,顺便住在擂钵街展示存在感。
孤儿院的白虎,据院长说,以前是个很普通的孩子,几年前突然就会在夜晚变成老虎,因为对方实在是年幼,他在此之前只是隐约听过异能者的事,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将男孩关在地下室,并尽量不让其他人去接触他。
无论是伏黑甚尔还是神名深见及马甲都能轻易地看出来,院长确实抱有好意——只不过行为糟糕至极。
神名深见当场就决定把成年人教育也给加进横滨发展计划;不过这个得要虚尽快夺取港口Mafia,暗中支持。毕竟港口Mafia及其下属
组织,最底层成员都是所受教育不够、只能选择混黑的可怜虫,要是进行这样抢人的慈善行为,肯定会与港口Mafia发生冲突。
他回忆着那个知道他们可以好好对待“中岛敦”时,露出笑容,却又在小孩醒来时重新面无表情的男人,说不上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