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繁漫不经心地说出这句话,然后用沉静的目光望着我。
他身后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半人高的紫花苜蓿在他耳边轻摇。
他故意这样做,他想看看我的反应。
一向直率的吴繁,竟然学会了玩心思。
我想表现出冷静自若,但我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我的心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
正午的暖风让我喘不过气来,草原既宽广又寂寥。
我转过脸不再看他,淡淡地说:“确实是个大事情,我们不得不避一避风头。”
他急忙说:“你现在住的地方虽然偏僻,但毕竟是宽敞的住宅,而且是江楚杰安排的。你早就应该搬走了。野狐岭有一个谷村,叫做后大营滩,水清草美,你肯定会喜欢的。建一栋房子,在山边辟一个院子,享受温暖的天气时可以避暑或者暂住都非常好。再在城里找一处,冬天的时候可以住,你怎么想?”
“不行。”
他来告诉我消息之前,肯定已经有好的解决方案了,他认为我没有其他选择,没想到我立即反对了。
他的表情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惊讶和失落,问:“那你有什么打算?”
他穿着石青色的骑装,手腕袖口很紧,双手搭在膝盖上,骨节清晰可见,显示出他的力量。
因为天气渐暖,衣服单薄,更加突显出他的勇武,似乎在温暖的风中散发着他的气息,让我忍不住再次想起那个夜晚海啸般的毁灭。
我们相处这些日子,让他误以为我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但是他忘了,他选择的“世外桃源”只要在北疆,就不能依靠他的能力。
我保持沉默,过了一会儿,努力忍住内心的悲愤和震惊,我扭过头,微笑着看着他的眼睛说:
“吴大哥大概忘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定居吧?如果不是江楚杰的帮助,我又怎么能在这样寒冷的地方生活呢?我喜欢热闹,喜欢温暖的地方,不像这里,难熬得紧,所以在任何地方都一样,还不如听听江楚杰的意见,他在北疆有着无处不在、无所不能的势力,而且他比我们更担心我的行踪暴露。”
吴繁皱起浓密的眉毛,生气地说:“阅微,你怎么能甘愿被江楚杰威胁?你为什么害怕他!你不喜欢这里……那、那我们去别的地方好了。”
“没有江楚杰,我就四处流浪了,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到吴大哥你,更不用说能跟我们一起了,那是不可能的。现在我无处可去,只能生活在这里,经常与吴大哥像这样促膝而谈,不也挺好的吗?”
吴繁怔怔片刻,脸色逐渐变了,浓浓的不甘、羞辱和无奈让他看清了现实。
我一气之下,揭穿了幻想。
但是看到他痛苦的表情,我又反省自己不应该这样对待他。
但是一想到只要他不再有那些不该有的想法,那就让他早点明白吧。
我打发走了吴繁,我自己开始心神不宁起来。..
吴繁想知道我心里是否还有那个人,我没有给他机会问,但是我非常清楚,我根本没有忘记那个人。
即使那个人已经改变,他是高高在上、权倾朝野的皇上,但我还是忘不了,忘不了从前的刘景淮。
江楚杰很快找上门来,我戴着面纱,在房间里弹琴,偶尔能听到他低声咳嗽的声音。
一曲结束,他鼓掌称赞:“伯牙鼓琴,游鱼出听。姑娘的琴艺高超,出神入化。听了这一曲,绝对是余音绕梁。”
我心情不好,也不想敷衍他,冷冷地说:“江大人今天来,有什么吩咐吗?”
“姑娘实在是让江某过于担心了。”他停下来,咳嗽了一声,然后说:“姑娘听到消息了吧?皇上将要北巡,定于八月初,离现在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我们必须做好准备。噢,姑娘不必过于担心,皇上的行程都非常庄重隆重,肯定不会发现姑娘的踪迹……”
“江大人,我想去关外,和牧民一起生活,远离尘嚣,骑马放牧,没有人知道我,自由自在,也不必担惊受怕。”我沉声说道。
江楚杰惊讶地看着我,正要思考,我摘下面纱,对他说:“看看我的模样,江大人以为我还会有什么心思呢?去关外更难被发现,真正是山高皇帝远,不是吗?”
“我只是担心姑娘的安全,北蒙人很凶残,姑娘在他们的地盘上……我……”他又低声咳嗽起来。
我抓住机会说:“有赵兴在,江大人不必担心。而且全靠江大人的栽培,我们的小生意才有所成就,也雇佣了一些人……江大人脸色不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谢谢姑娘关心,在下……咳咳……开春时感冒了,一直没有好,无大碍。既然姑娘有意离开去关外生活,那我会尽快找一个好地方……”
“不用费心了,赵兴已经去找了,我们都要去关外安居了,江大人就让我们自由吧。”
江楚杰匆忙站起身,躬身行礼说:“姑娘的话使在下感到惭愧。这半年来,姑娘有什么打算,我都会尽力帮助。最重要的是让姑娘过得自在。”
“江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关于去关外的事情,已经确定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不再陪伴了。”
我恭敬地行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