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繁见老头儿跑了,急忙加紧步伐,很快便喘着粗气赶了过来,焦急说:“不能让那个人走!”
“吴将军。”我伸臂拦住他。
吴繁明显一愕:“那个人刚才要害你,你放他走?”
“他是我的人,他没有要害我,是你看错了。”
“我没有看错。”他肃声坚定地说。
我抬眼望向他:“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不然我为什么要放走一个想要害我的人?离这么远,吴将军是看错了。”
草坡下黑漆漆的一团,已经看不见文锦爹的身影,只能隐隐听见沙沙的声响。
渐渐连那点动静也听不见了,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安静,静下来才能听见不知名的鸟叫及虫鸣,还有风吹过草地时的簌簌声。
“阅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吴繁突然问道。
“没有。”我根本没心情向他解释什么。
“那为什么菱花和小六、小旺他们会比你先来此地?我向牧民打听过,他们刚过来年就来这里住了,难怪这两个月以来我都没见过他们,我还纳闷,每每去你城中的住处,怎不见菱花跟着你,原来他们早就来了关外。”
我心中一阵慌乱,又惊又恼又气,想找什么理由搪塞,可我实在不想再应付他,生气地说:“你管得着么?这是我的家事,你不必操心!我还要问你呢,你为什么要跟踪我?大晚上躲在暗处盯着别人,可不是君子所为!”
“凌阅微——”他咬牙切齿地说。
“怎么?我说的不是实情么?你好歹是一个大将军,行事如此见不得人!还向人打听我的家事,此举与村妇何异?”我不甘示弱地说。
“你——”
吴繁气急了,月色下他双目怒瞪,我毫无畏惧地迎着他的目光,他看了我几眼,亮晶晶的目光缓和下来,接着脚步沉缓踱开几步。
他背对着我,俯视着前方黑沉沉的草原,月光照在他身上,形成一个魁梧伟岸的剪影。
因他一动不动,就像是远处阴山的一处拔地而起的山峰。
我有些后悔方才冲动之下说的话,正在犹豫着要不要缓和一下,不想他先开口了。
他声音低沉,充满了无奈和哀伤。
“我心里清楚,若非江楚杰威胁你,你根本不会留在这里,你早和赵兴远走高飞了。我既想让你留下,又不愿你受江楚杰所控制,可我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希望你的妹妹不被宠幸,因为在宫中无宠就像是隐形人,没人会注意到她,我还希望,你不要再疏远我,即使像待菱花和赵兴那样也好。有时候,你在我面前好好说话,我却感觉你对我极其厌恶……”
“我没有。”我立刻打断他。
他不再言语,仰头望着天边的月亮,我也不由跟着看去,月亮真亮啊,又大又圆,一轮银盘似的悬挂在青墨色的天上。
我忽然感到说不出的难过。
冷风吹来,我清醒了过来,暗暗告诫自己:“我怎么会变得这样伤感?就算是再大的困难,总能找到解决办法的,实在不该过分担心。”
我对吴繁说:“你吃晚饭了吗?我猜你没有吃,走,我请你吃肉喝酒!”
为了防止吴繁去追查文锦的父母,我整晚都陪他在帐篷里喝酒玩游戏。
玩游戏他总是输,所以喝了很多酒。
不知过了多久,几大坛酒都快被他喝光了,他终于喝醉了,爬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打着哈欠,走出帐篷,对赵兴说:“吴将军喝醉了,你去照看一下,等他醒了再送他回去。”
掀开棉帘,文锦爹手里拿着烛台,警惕地盯着我,文锦娘躲在他身后。
我在毛毡上坐下,也不看他们,淡淡说:
“你们杀了我有何用?你们就这么跑回京城,大家还以为你们是假死的,传到宫里,文锦怎么自处?她在宫里如何谨慎小心,才有了今天的地位,才让你们陈家有了些许势力,你们儿子还在朝廷做了个小差事。这一切,都是因为文锦做了娘娘。我曾经告诉过你们,她之所以能做这个娘娘,是因为她与官员串通,使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所以这种地位并不牢靠。我希望她能当一辈子的娘娘,最好能当上皇后,而你们呢?你们难道不能安心住下来,为了你们儿女的前程,过上舒适的生活吗?”
文锦的娘说:“当、当什么皇后……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凭文锦的信任,她早就知道你们没有死,所以把你们保护了起来。”
我抬眸看了他们一眼,他们震惊极了,目瞪口呆。
我冷笑一声,接着说:“再者,你们手无缚鸡之力,但我没有杀你们。菱花就像文锦一样,都是徐家的丫鬟,菱花的父母都已经去世,她也差点儿丧命,哼,你们只顾着女儿当娘娘开心,根本没想过宫廷里的危险,就算不了解,至少应该明白伴君如伴虎吧?今天我提出警告,管好你们的嘴,老老实实享受退休生活,否则,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走出文锦爹娘的帐篷后,我依然不能入眠,默默环顾着一座座帐篷,想到:“这里三面环山,就算是冬季也能抵挡住寒潮,为什么不建一个气派考究的宅子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