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散场后，顾慎言与乔月烟并排走在回栖凤宫的路上，难得只有他们两人。

白日里的喧哗与宫宴的丝竹管乐声一并散去后，夜晚的后宫只余下风的声音。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漫步走在回宫的小路上，路上的积雪打扫的很干净，路并不会难走。

周围的树常绿着，还挂着前两日飘得雪，晶莹洁白，也别有一番景趣儿。

乔月烟随手捻了一点雪儿在指尖，不一会儿便化作水从她掌心溜走。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

“何故叹气？”一旁的顾慎言问道。

乔月烟摊开掌心，刚才的一点水滴已经了无痕迹，什么都没留下。

她道：“你觉得这样的状态你真的开心吗？”

顾慎言拉住乔月烟的手，心里有些紧张，“你想说什么？”

乔月烟任顾慎言拉着自己的手，只是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你开心便好。”

“你是不是后悔了，乔儿。”顾慎言双目紧紧盯着对方的脸，莫名有些不安。

他犹豫的张了张嘴，才吐出一个“乔儿”字，便被乔月烟的话打断。

“我没后悔，我说过的，我愿意与你好好生活，但也仅仅只是好好生活而已了。”

“什么意思？”

乔月烟的话，叫顾慎言有一瞬间的心凉，他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的难受起来。

“我不想听了乔儿，你不要说了，今日是我的生辰，咱们早点回宫好吗。”顾慎言第一次选择了逃避。

或许是这段时间的生活太好了，叫顾慎言真的不想醒过来。

“若不是因为是你的生辰，你根本不会有机会再次等到这段生活不是吗，我已经给了你最好的生辰礼物了呀，顾慎言，你享受到了曾经的小言所享受的一切，你怎么还不开心呢。”

乔月烟毫不心软的问道：“是因为你觉得时间太短了是吗？”

“可这一切不都是你自己亲手造成的吗，你还不满意，你为何还不满意。”

“够了，你闭嘴。”顾慎言喊完，一把楼过乔月烟，他的吻一点也不温柔，像是在极力证明着什么。

往日是很美好，可那个顾慎言是一个毫无记忆的小言，有什么好怀念的。

他们与过去相差甚远，为何不能重现构建未来。

他以前不明白，现在他明白了，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

可乔月烟毫无动静，神色平静的注视着顾慎言，甚至带着几分的无奈，就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顾慎言继续不下去了，他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他只觉得这不是真的，明明前几天她的乔儿还对她那么好，为什么一转眼就变了。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信！

他不相信！

“觉得不能接受是吗？”乔月烟哑声说道。

顾慎言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那张如玉的脸上有顷刻的狰狞，他几乎是咆哮着吼道：“你不是我的乔儿，你不是她，你是谁，你把我的乔儿还给我。”

乔月烟叹了口气，语气中不自觉的带上了怜悯，“我当然是乔月烟，是灵犀，也是你口中那个乔儿。”

“你不觉得你现在这幅样子，和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乔儿很像吗。”

平静的话语从乔月烟的口中说出，却像一把利剑一样扎在顾慎言的心中。

“一样的歇斯底里，一样的恍惚，一样的失去了心里那个人。”

“可你顾慎言比那时的乔儿幸运啊，你是皇帝，你永远在权力的顶峰，你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死，你高高在上不可冒犯，所以你的第一反应是质问，是愤怒。”

“可乔月烟呢，她来到这里孤身一人，所认识的人也不过就是一个顾慎言而已，可你是怎么对她的呢，她茫然的来到这里，你不由分说的就将她强带入宫中，要她接受你的一切，站在强势的角度命令她只能接受。”

“她怎么接受，她所爱的除了你这身皮囊外，更多的还是那个对她好的小言，你只有一个一样的皮囊，她怎么会分不清呢。”

“当初的你不能感同身受，那现在呢，你能理解了吗，你知道那时的乔月烟有多么的绝望了吗。”

乔月烟满腔的怒火根本无处宣泄，这次换她居高临下的看着顾慎言了，纵然在她们两个里面，顾慎言依然是上位者。

“你依然处于绝对的领域，顾慎言，你不必做出如此的模样，你当然可以像平日那样，即便听到了也当没听到，何苦这样姿态呢，反倒是不像你了。”

顾慎言听着乔月烟的句句指控，才发现自己究竟做的多么离谱，他错了，可他想改，真的来不及了吗。

他猛地退后两步，轻声又带着几分祈求似得问道：“乔儿，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乔月烟的眼睑缓缓垂下，“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