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是镇上官差,本家也算是镇中颇大的一个家族,方才应是正忙于处理那些乱尸的事情,满面焦虑双眼血丝尽现。
“怎么会有这么多尸体?”桑念生失声问道。
那男子唉声叹气,解释道,“这几个月这一带地动频繁,又多大雨,昨夜正是官山一带地动,附近山中......本就死了许多外乡人,深深浅浅的棺材被这地龙翻身给拱出来了,又被山水一冲,全都卡在镇头河道里,”
“早晨山水褪去一些,兄弟们就忙着收拾打捞,哎呀,这里头还有我们镇子的先人们呐,这丢的丢,混的混......”
昨夜那点晃动,在雷州外竟然是这么大的动静,
“那边是什么?”江月行看到空地一角,堆放的东西以草席遮盖,周围拉起了绳子,悬挂数个三清铃围着,便问道,“翻出来的尸骨,有尸变的?”
那男子面有惧色,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那角落,小声道,“没尸变,可那些人死得奇怪得很,道长一看便知。”说着便招呼一个仵作打扮的人带他们去看。
三清铃是千机门所制的一种好用的小法器,若遇到尸变或是妖物就会无风自响,民间常挂在家中作示警之用,现在半点声音没有,显是没有尸变。
江月行走到那角落中,将草席掀开一角。
一堆蜡状干尸横七竖八堆在一起,衣衫有破烂腐败,也有只是脏乱却无腐化迹象的,但是尸体全都五官扭曲,还能看到七窍之中干枯乌黑的大量血迹粘连在尸体蜡封的皮肤上,看起来死状恐怖。
仵作一边将草席再次盖好,一边沉声道,“道长,这些尸体死状惨烈,我查验过,像是妖邪所为。”
此时人群又是一阵骚动,三个道士打扮的人也来了,正惊愕地看着满场的堆放的乱尸,呆立原地。
那中年男子奇怪道,“怎么又来了几位道长,您三位与那边两位是一起的吗?”
江月行重新盖好那些尸体,回到中年男子附近,与那三个道人相互见了礼,答道,“三位与我们并不认识,想来这三位才是受邀前来的道长。我们不过路过此地。”
那三个道人点头道,“是,门中师兄说镇上请我们来做超度法事,额,不过这......?”
中年男子拍了拍脑袋,“哎呀,那这是弄错了呀,”转向江月行道,“道长,对不住啊,您二位先自便,容我与这三位说话。”
人群中挤出几个人,神色犹豫地走近,小声与他们搭话,“道长,那些尸首,能落葬吗?不会尸变吧。”
江月行问道,“既然怀疑是妖邪所为,为何不就近请千机门人来查看?”
那几人相互看看,都是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样子,一问之下,才知道那些怪尸的事情内情复杂。
峡官镇所在这块地方,几乎每年都有地动山水之事,或大或小,近几个月尤其频繁,山中采挖之人已经失踪了十几个。以往也有采挖之人被山水卷走或是落石击伤致死的,便以为那十几个人也是如此。
直到最近大雨不断,许多怪异干尸被冲下,发现其中就有之前失踪的人,才觉得事有不对。
官府先是请了千机门人来查,在经常采挖的山中查探过,给各家也分挂了三清铃,结果查了几日后,说没有妖魔鬼怪迹象。可仵作来看,又说绝不可能是人为,定是妖邪所为,各执一词,不了了之,这些尸体形状恐怖,也无人敢收敛,只好将其暂时围起来。
“这次请道长门前来,一方面是为我们镇的先人们做个安魂的法事,再叫来亲人收拾归葬,实在分不了那么清楚,就算收错了也请先祖们莫怪。”
那中年男子终于说完,拿起一个茶壶猛灌数口,又小声说,“也请道长们看看那些,”说着向那几具干尸方向努了努嘴,“怎么办好,千机门的仙人们虽然说不是妖鬼,可......"
看着也太实在过于吓人,谁也不敢随便动。
那三人看过干尸后,也皱眉不语,江月行此时开口道,“既然遇上此事,我们与三位不妨分头行事,那干尸之事就交由我们来查。三位还是以安抚受惊尸骨为要,也好让他们早些重新落葬,如此堆放,实在不妥。”
那三人一看硬骨头被人选走了,哪有不愿,纷纷点头同意。转头忙着开坛安魂,分拣尸骨去了,这活儿虽然脏臭些,可这些都是正常尸骨,比起处理那些怪异干尸好了不止一点。
江月行重新查看那些干尸,尸体遍体生蜡,看起来像是精血干枯后肉身产生的异变,而七窍流血和则像是,
“若是生魂被强行剥离,人很可能就会七窍流血。”桑念生皱着眉说,外力所致人魂损伤,必然会七窍流血,别的不说,这经验他是有的,不堪回首。
“哦,我在紫衣堂听过这个。”一看江月行怀疑的脸色,桑念生赶紧补充,“清杼真人说了,一般妖物吃人不过食肉饮血,吞吃生魂的都是比较高阶的妖邪精怪。”
“那山中莫非有什么大妖?那怎么千机门什么也没查到,好奇怪,师兄,你说呢?”
江月行看了他一眼,走到那些干尸身边,聚气探灵,并无怨气残魂,继而轻轻自喉部至腹部一划,干尸胸骨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