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凯特告诉她弗雷德在外面等她的时候,阿什莉才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
她趁凯特不注意先对着自己的眼睛施了个消肿咒,随后才慢吞吞地爬下床,看着穿衣镜里面色憔悴的自己,她忽然很不想看见弗雷德,更别说出去和他一起庆祝生日了。
“怎么了?”凯特发现她一直站在穿衣镜前出神,纳罕地说,“约会前不用打扮一下吗?”
“不用了,我不太想去。”她小声说完,又钻回了被窝,“凯特,可以拜托你告诉弗雷德,今天我不太舒服不想去了吗?”
“当然可以,但你看起来好像蛮严重,要不要去医疗翼看看?我陪你去。”凯特走到她床边,担忧地问,“梅林的胡子,你脸色好差。”
阿什莉没说话,只是缩在被子里一个劲儿地摇头。
“好吧。”凯特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额头,嘟囔了一句“没发烧”,随后又走出了宿舍。
回来的时候,凯特手上多了个蛋糕,说是弗雷德自己做的。她放在阿什莉床头,温柔地说“等你饿了的时候就起来吃一点”。
但是阿什莉没有回应,一直蜷缩在被子里,像是中了石化咒似的一动不动。
也不知道最后她是怎么睡过去的,凯特似乎还在床边说着什么,宿舍门又开了,蒂朵和劳伦好像从外面回来,这一切动静都离她越来越远。
脑子里乱糟糟的,许多故意忽略的记忆都涌上心头。
希利尔夫人也是这样,什么都不肯告诉她,只是表情厌烦疲倦地要求她完成一项又一项任务。如果她没能按时完成那些任务就会被关禁闭,并且会被希利尔夫人用各种各样刻薄的语言斥责。
达尔西就不会有这样的感受,他似乎也不觉得埃丽卡·希利尔是个多么刻薄严苛的人,因为他很优秀,又是个标准的斯莱特林,所以希利尔夫人很欣赏他。
她不止听到过一次希利尔夫人说:“你看看达尔西,要是阿什莉是这样就好了……”
不可能啊,她是一个格兰芬多,永远没办法变成让他们心目中最满意的、最标准的斯莱特林的样子。
阿什莉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一种难以言喻的憋闷压得她的心越来越沉。
自从她离家出走、希利尔夫人开始冷处理她后,她就很少再去想那些事儿了。
她本以为那会是个全新的开始——事实上,这两年的确有很多前所未有的新奇体验,桩桩件件都让她无比开心,期待着未来也能像这样走下去。
还有弗雷德。
在和弗雷德在一起之前,她问过自己无数遍到底为什么喜欢他。
后来,在一次次的相处中,她心中的想法越来越明朗。
——是因为自由。
如果说她是龟缩在乌龟壳里的软体动物,那弗雷德就是无拘无束、永远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喜鹊。
他好像一直是那副自由自在的样子,只要想做就会去做,也从来都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即便闹得再翻天覆地,也有爱他的一大家子为他兜底。整个人似乎都在诠释着最普通的幸福该是什么样。
是她很羡慕、很渴望成为的人。
和弗雷德在一起之后,她也在努力地改变,并获得了不错的成效。
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总是温柔地看着她,给予她鼓励和支持。
任何想法说出来,似乎的确比憋在心里更好。
但是……
这次的事她谁也不想说。
她害怕去想象如果温柔蓝不再包容她该怎么办,也压根不想面对面地质问弗雷德——没什么好问的,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眼前有两条路,要么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要么就直接和他一刀两断。
阿什莉没办法做出选择,只能懦弱地选择拖延时间。
逃避是没办法解决问题,可是对她来说足够安全。
她心里堵得厉害,有种说不清的感觉自心脏向四周蔓延,抽丝剥茧地蔓延开,扼住了她的喉咙,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鼻腔的酸涩怎么也压不住,眼角酝酿的晶莹滑落,很快就浸湿了被褥。
这注定是个无眠的夜晚。
-
之后几天,她有意避开弗雷德。
这对五年级生来说,其实是件很容易的事。因为他们俩的选课不同,唯一重叠的只有三门:魔咒、魔药和变形术。但斯内普教授和麦格教授都绝不会姑息在提高班捣乱的学生,而魔咒的任务又很重,弗雷德很难抓住机会把阿什莉拦下来。
每次下课,阿什莉会猛地站起来,不管不顾往外冲——这时候她的灵敏程度堪比金色飞贼——等弗雷德反应过来,她早就不见踪影了。
她不想和那双蓝色眼睛对视,也没想好该怎么继续和弗雷德相处。
但是大家毕竟在同一个学院,总有躲不掉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