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温柔好骗的漂亮女人(3 / 4)

细细柔软的彩带打着卷儿地飞出去,金色的、粉色的、紫色的、蓝色的细小碎花在卧室门口炸开,如夏日庙会的烟花,流光溢彩绚丽夺目,但刹那芳华到只有短短一秒,便飘散而下。

它们纷纷坠落。

黏在夏油杰笼罩在微微暗影中裹满血浆的手上,黏在菜菜子美美子被溅上鲜血的头发上。

礼花筒从我手里脱落,掉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黎明前刺破天际的那缕光虽不能照亮整片天空,但依旧能使我看清道路在我脚下自由延伸,我沿着这条路追着那缕光一刻不停地往前跑,以为我跑得越快,与升起的太阳碰面的时间就会缩短。

但在门开的那一刻,客厅的黑暗就侵蚀了我。

象征黎明到来的那缕光,也不过是烟花划破漆黑的夜,短暂易逝。

……

我们离开了家。

我也不知道是去的哪里,是哪个城市,只知晓我呆的这个很大很大、跟禅院家的府邸很接近的地方叫盘星教。

夏油杰换上了五条袈裟,他成为了盘星教的教主。

他开始跟很多人打交道,很多都是社会上的‘成功人士’,但也有些咒术师。那些咒术师与我之前见过的咒术师都不同,他们看人的眼神就像在看案板上的鱼肉。

菜菜子和美美子也没再去学校上课,而是由夏油杰亲自教导。

菜菜子和美美子也没再喊过他夏油爸爸,而是喊夏油大人,每次这么喊,我能听出来她们声音里的崇拜。

我向她们了解过那天发生了什么。

菜菜子被同学冤枉偷钢笔,那是很昂贵的一支钢笔。那个同学的父亲是镇子上警所的所长,老师得罪不起,所以不问清楚事情缘由,便强硬让菜菜子道歉,否则就请家长,她认为只是一年级的小孩子而已,都害怕家长和老师,只要强硬施压,就可以解决事情。

但菜菜子无论如何都不道歉。

老师打了夏油杰的电话,夏油杰说菜菜子不会偷东西。老师便反驳,说每个家长都觉得自己的孩子不会干坏事,并拿夏油杰的年龄说事,说他才这个年纪就有了两个这么大的孩子,自己私生活都如此混乱,教导出的孩子能上什么台面。

之后发生了什么,结合那天他们回来的状态,我也不难猜出后续。

住进盘星教后,除了菜菜子美美子一周来看我三次之外,夏油杰没怎么出现过,每次来,都是喝了很多酒的时候,他拍着额头、步伐不稳地拱进我怀里。

他会抱着我说:“奈穗子,我只有你。”

是指他此刻能真正敞开心扉的人只有我吗?

我摸着他的脑袋,想起上次我去找他,隔着拉门,我听见他正用和蔼可亲的语气问:“没有办法给两千万吗?”

另一道唯唯诺诺的声音:“教主大人,我手头最近有点紧。”

夏油杰继续问:“那一千万呢?”

“最近公司出了点财政状况,所以……但是,但是五百万可以!”

“你没钱了啊。”就像没听见般,夏油杰语气有些苦恼,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对方诚惶诚恐中,他逐渐变得扭曲,“那你就完全没有用处了,猴子。”

“啪叽。”

肉.体被碾压成泥的滑腻声音。

殷红腥臭的鲜血溅上拉门,我的呼吸停滞住。我听见门内夏油杰哼着歌走过来,拉开拉门,看到门外的我,他并不意外,双臂交叉在胸前,悠悠地问:“奈穗子?有什么事吗。”

那时候,我们已经两个月没见了。

我摸着夏油变得更长的头发,垂着眼睫,说:“夏油,我有点想家了。我们回家吧。”

他埋我怀里,醉醺醺说:“好。”

可第二天,就又当做无事发生。

我想家。

我想念那晚没吃上的蛋糕,想念独属于我一个人的粉色小床,想念只有四个人生活在一起的单调却又格外充实的日子。

所以,我又去找他了。

我问了一个教徒,她说教主大人正跟其他几位盘星教内很有声望的人在开会,我去到那里,想等他们开会结束。

我等了好久,他们才出来。

彼时,我正坐在长廊上,将发间的兔子发簪拿下来,低头玩上面的麦穗流苏,听见动静,我扭头去看。隔着假山,我看见他正跟那些术师们聊得很开心,他背对着我,抱着菜菜子和美美子,冲他们说:“你们是我的家人。”

……那我呢?

“……”

这一刻,我心底的妄想被彻底击碎。我无法再欺骗自己,事实被以一种恶劣到赤裸裸的方式横陈在我面前,告诉我:

回不去了。

我的家,已经没了。

麻雀在枝头上蹿下跳,叽叽喳喳,池塘里的小金鱼在扑腾跳跃,吐泡泡,都在嘲笑我。

我将兔子发簪丢进池塘。

目前的非术师在夏油杰眼里,都跟猴子差不多,一旦没有利用价值,他会毫不犹豫地结束他们性命。他厌恶非术师已经到了不交谈、只是被靠近半米都要陷入十除以三永无止境的厌烦中,要用掉半瓶除臭剂才能稍微舒坦。

早晚有一天,我也会被他杀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