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舟摇一溜小跑，到山明家时，他们家的院子里挤满了闻讯赶来的邻居百家，有的是来拉架的，更多的是来凑热闹。

“都让一让，让一让，摇摇来了。”

人们听到是摇摇，纷纷让出一条路。

“这个时候了，还有脸找人家摇摇。”

“就是，”一个拉住水舟摇，“咱不管，管他呢。”

话音未落，只见山明从屋里跑出来，也不怕周围人听见，只说道：“你可来了，我妈按不住了，今天非得要跟我爸决一死战。”

水舟摇点着头，一路叔叔婶婶的喊一遍，钻进屋去。

一进门，冷气十足，只冰的她浑身一抖。

山明的弟弟山水正搂抱着他妈妈的腰，好歹按在沙发里，翠兰嘴里还在骂着，“这个不要脸的东西，都什么时候了，还去会他的老相好，儿子结婚也不管了，好好好，你不过，我也不过了，我今天非杀了你！”

水舟摇跟山水眼神一交汇，在屋内环视一周，终于在里屋床角落的缝隙里找到了山明爸。

“叔？”她绕过床围走到他爸旁边坐下，“咋又打起来了？”

山明爸听见是水舟摇的声音，这才抬起头，激动起来，“摇摇啊，你可算来了。”

山明爸一五一十的跟这个小辈讲，自己与媳妇吵架的起因，眼神真挚，言辞恳切，跟以前大同小异，无非还是捕风捉影的事儿。

他深深叹口气，抓一把本就所剩无几的头发，眼神里透露出深深的无奈，“山明马上就结婚，这个节眼儿我是真不想跟她计较，可她倒好，竟觉得是心虚。再这么闹下去，我看啊，直接不用上班了，一家人糗在家里喝西北风吧！”

这个喝西北风，是朝着客厅仰着脖子说的。

话音未落，客厅沙发上的女人再一次发作。

“喝西北风？”翠兰挣扎着想要来屋内质问，怎奈儿子们紧紧抱住她，她无法得逞，“喝就喝，又不是没喝过！我告诉你个王八蛋，要不是有这俩孩子，我现在的工资可比你多多了，你算个屁！”

水舟摇揉揉脑门儿，安抚着，“叔，我知道情况了，您先别吭声，我去劝劝婶子。”

她掩了门，来到沙发前，示意那俩儿子让开些，坐到翠兰跟前，拉起她的手，“婶子，这又是怎么了？”

翠兰气归气，但在看到水舟摇那一刻，不由得静下来，“摇摇啊，又让你看笑话了。”

说着便呜呜哭起来。

村里人都说，这家子是吃饱了撑的，那么好的日子不过，不是有钱撑着了是什么？

家里穷会吵架，有钱的也会吵架。可是村里人就是不愿说，人还会因为爱而吵架。

水舟摇早在很多年前就看出来了，山明妈经常吵架就是想引起他爸的注意，可偏偏山明爸是那种喜欢文艺范儿的人，他俩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于是山明爸每天都忙着赚钱，假装无暇顾及。

他越是不注意她，她就越是变着法儿的找茬。

于是，村子里人都说，翠兰精神有问题。

更要命的是，山明爸也这么认为。

水舟摇拉着翠兰的手，抹掉她的眼泪，“婶儿，还有俩月就当婆婆了，这是做什么呀？”她环顾客厅的装饰，彩带贴纸粘了一层又一层，隆重又喜庆，“呀，这谁弄的，可下了一番功夫吧，可真好看。”

翠兰听到别人的赞许，无限委屈涌上心头，不由得由啜泣便成为哭嚎，“这个家里，也就你知道我的辛苦。”

局势得到了控制，周山明腾出空把院子里看热闹的人遣散，掩了门。

乡亲们议论着回家去。

“都要娶别人了，还好意思叫人家摇摇来劝架。”

“可不是嘛，话说回来，摇摇这孩子也傻，不分情况就来。”

“要不叫憨憨呢嘛，哈哈哈。”

“可不是嘛，这闺女还是放不下呀，要不谁能做到这地步，听说呀，还想给人家山明当伴娘呢，你说好笑不好笑。”

周山明站在门楼底下听着，阴沉着脸，见山水走过来，上去就踢了一脚，“又多事儿，叫你摇摇姐干什么！”

周山水知道他哥在担心什么，电话是他让奶奶打的，可他当时完全慌了，要是爸妈再像上一次一样把家里东西砸个稀巴烂，俩月后哥哥的婚礼怕是要黄。

屋内，水舟摇把山明爸喊来，隔着桌子坐，三人沉默一会儿。

“叔，婶儿，咱们别闹了，消停会儿行不？”她去倒了一杯水递给翠兰，又去倒一杯，“对了，前一阵儿还听我妈说呢，说是你俩还算是咱们村为数不多的自由恋爱，我刚知道，心想着这两口子还挺先进。”

翠兰拉着脸，抬头快速瞄一眼山明爸。

山明爸低着头，提及往事，不由得叹口气。

“你叹什么气？”翠兰刚刚顺下去的毛发一时又炸立起来，“娶了我后悔了是不是？后悔也晚了！”

她越说越激动，不禁又哭起来，“我当初，真是瞎了眼……”

水舟摇一看局势不大对，赶紧在茶几底下踢了踢山明爸，使个眼色。

山明爸放下水杯，眼眶通红，起身坐到翠兰身边去，“媳妇儿，媳妇儿？”见她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