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我。
“说。”他说。
书房的吊灯的光线从他身后照来,背光之下,睫毛在脸上撒下一片阴翳,让他的神情捉摸不定。
我盯着他眼睑下方的小痣。
那颗泪痣,和我的位置完全相反。
我爹妈常说,林加栗你看,你哥就是你缺的那一块,你们加在一起才是完整的,你要对你哥好一点。
小时候我常觉得这种对称的泪痣位置很神奇,到长大了,反而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种巧合。
我傻愣愣开口:“那个,关于我的梦中情老婆……”
“……不是,关于南禾,”我改口,“哥你知道他以前的事情吗?”
我三言两语把今天的事给说了。
“我感觉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他?”我说,“哥你有印象吗?是不是在以前什么商业宴会,颁奖典礼,还是什么剪彩会之类的我跟他一起去过?”
“我难道真得罪过他?不然今天的事儿实在说不通啊。哥你觉得呢?”
我哥注视我。
然后,他笑了一下。
我真切:“哥?”
“嘭”一声。
书房门在我面前当啷关上。
“就这点小事。”
是我哥最后留下给我的话。充满了冷淡。
“…………”
被扔在走廊里,我自闭了。
被哥哥扔出房间这种事,也不是史无前例了。
自闭了三秒,掸了掸衣服,我镇定地恢复了精神。
俗话说得好,人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打车。
我现在就准备打个车出门找答案。
摁亮手机,我开始给几个狐朋狗友饭搭子发消息组局。
【今晚11点,有没有人约?】
这几个字打好了,我从书房门口转身,消息还没发出去,就听到身旁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没太在意,按下发送键,就继续走路。
直到那个声音叫住了我——
“林小姐,原来那件事你不记得了啊。”
是一个熟悉的嗓音。
我愣了下,回头。
白秘书正站在走廊的不远处。
浅色西装的青年单手拿着一沓文件,带着他标志性的职业微笑。
金框眼镜后的眼眸一如既往地静谧如水。
他说:“跟富源的南少爷的事情。”
“南禾?你刚刚听见了?”
“刚刚我就在这里。看你跟林先生在聊天,所以没有打扰。”
我:“…………”
当着初恋的面,声情并茂讲述我本人现在的感情状况,怎是一个“妙”字可言。
没事小问题,不慌。
“那件事情,你不记得也不奇怪,”
白秘书的职业精神显然非常良好,他公事公办地继续道,
“毕竟那天晚上,你看起来不是很清醒,做出那种事也情有可原。”
“…………”
我的思维一个急刹车。
大问题,我慌了。
话不要说得这么模棱两可啊!
什么叫“不清醒”??什么是“那天晚上”??什么叫“情有可原”??我究竟干了什么!!
这三个词加一起我简直在法律的边缘疯狂试探。
我下意识:“我没犯法吧?”
“……”白秘书看我,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林先生似乎没有和你提。”
“所以我哥也知道?”我暗示,“你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我哥。”
白秘书这次没回答了。
“你是要跟朋友出去么?”
他的目光在我手机上扫了下,只是微微一笑,转过身推门进去了书房。
“不然林小姐,去问问他们吧。”
-
到了夜生活灯红酒绿一条街的我,停好了车,还在想一个小时前的谜语人。
谜语人又怎么办,这样美丽的白秘书一定有他自己的苦衷,不能怪他。
气定神闲,我走上楼。
见到朋友的第一时间,就逮住了一个幸运儿进行拷问。
“看上去很单纯的,很精致的,像人偶一样。”
坐在了沙发上,我试图描述,努力在脑海里回想,“皮肤很白,嘴唇很红,眼睛很漂亮……”
“林加栗。”
ktv包厢吵得要命,对面必须得扯着嗓子才能让我听清,
“你很多对象都长这样啊。你说的是哪个?”
我:“……”
“很多”就不用强调了。
“就像,”我有点破罐子破摔,想起了南禾的微信头像,
“有点像……一只很贵的猫。”
“那我知道了。”旁边挤进来一个人,点头,
“不就是几个月前你走错包厢那次嘛!”
“走错包厢??”
我愣了,指我自己,“我?我能走错包厢?”
“对啊!”那人煞有介事地给我比划,起身在ktv里兜了一圈,
“当时我们也是这个包厢,然后你游戏输了非要喝纯的,我们拦你你说我们瞧不起你,然后你就喝懵了非要打电话给你哥跟他单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