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感谢二叔起码过来征求了我的意见, 而不是抱着一个软乎乎的小宝宝往我手里一塞,“给,这是你的孩子。”
那我可能当晚就要住进哥谭中心医院的加急病房, 诊断书上写着“心肌梗塞”。
作为满脑子只有商业战争的克兰掌权人,达米安绝对是二叔的心腹大患。
想也知道二叔不可能把家里的基业拱手相让, 只恨天上不能掉下一个继承人让他捡。
我觉得二叔可能想多了,达米安怎么看都不像是对克兰的财产很感兴趣的样子。
如果他有意成为韦恩企业的继承人,那一定是因为他希望自己可以以儿子的身份继承父亲的东西,而不是贪恋韦恩的钱权。
随着我们少得可怜的相处和其他人对他评价的变化,关于这个小孩的形象渐渐在我心里丰满起来。
一个身手不凡、饱受训练的小刺客,一个从没经历过正常生活的小男孩。
他的世界里运行着一套独特的法则,而韦恩庄园的生活正在粉碎他的法则。
从理性的角度讲,达米安在整件事情中全然无辜。私生子对一个家庭而言是原罪,但达米安不是背叛的产物。
从感情的角度讲, 起初我难免有所迁怒, 等我回到韦恩庄园,达米安也不是一个热心交流的人。
综上所述,我对达米安的感情很是复杂。
人的第一印象需要无数相处的细节覆盖,细节的产生需要时间, 这就是布鲁斯把训练Ace的工作交给达米安的原因。
每天下午, 达米安会准时带着狗出现在韦恩庄园后山的草坪上, 我只需要从我常待的书房里一眼望过去,就能看到草坪上追逐的一人一狗。
把我最喜欢的懒人沙发放到窗边一定以及肯定是布鲁斯的小心机。
达米安发现我的观察不难,他刚开始会特意带着Ace去稍远些的位置,后面慢慢不跑远了, 只注意不和我对上视线。
偶尔布鲁斯会到草坪上参与训练, 这在他的概念里可以算做亲子活动。
我注意到达米安站在他面前时会不自觉把背挺得比正, 与平时紧绷的蓄势待
发不同,仿佛一个等待检阅的士兵。
他似乎还没有完全接受家庭的概念,从他以往学到的规则里,一切人际关系都可以用上下级划分。
在这种竞争关系下,不争抢的人会跌落谷底。
在宣布达米安存在的前一天下午,家里只有我、达米安和阿福三个人。
明天是达米安在公众面前露面的日子,布鲁斯召开了一次晚宴,邀请了一批哥谭名流与媒体,准备在晚宴上公开达米安的身份。
这是达米安的第一次亮相,阿福专门为他定制了一套小西服。
“您愿意带达米安少爷去取那件衣服吗?”阿福问我,“走之前您可以顺便让他试穿一下,看看合不合身。”
我明白这个行动的潜台词,不仅是试图拉近我们两人的关系,同样是对外界散发一个信号。
我知道达米安的存在,并接受了这个孩子。
等到明天,那些被布鲁斯提前打点过的媒体朋友会心照不宣地把这件事亮出来,作为韦恩与克兰合作自然顺利的一个证据。
我可以拒绝,布鲁斯会有其他办法,阿福也不会强求我。
只是看着站在我面前的达米安,我脑袋里不由自主冒出来他半跪在地上和狗狗握手的样子。
鬼使神差的,我答应了。
达米安似乎想要拒绝,看到我没怎么犹豫就答应带他出去后,安静了。
与家里其他孩子对他刻薄自满的初印象相反,在我看来达米安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一个沉默的观察者,他总是在评估周围的一切。
他不是一个莽撞的人,与杰森、提姆斗嘴挑衅,恰恰证明他的性格里仍保留有孩子气的部分。
当他坐到我的车后座时,我从后视镜打量他一眼,突然发现一个我忽略已久的事实。
达米安和我一样 ,都是绿眼睛。
这个小小的细节微妙地拨弄了我,让我忽略了车内尴尬的安静。
直到车停在裁缝铺门口,我还在琢磨我们两人眼里的绿色有何不同。
达米安在下车前忽然开
口,“你没必要答应,潘尼沃斯同样拥有机动车驾驶执照。”
这是他第一次和我说话,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甚至以为他在和空气说话。
达米安也没有兴趣重复第二遍。
我们在车里坐着,车停在路边,我们谁都没有下车。
我思考片刻,问道,“你吃可丽饼吗?”
达米安:“……什么?”
熄火的车再次发动,这次停在了我最喜欢的可丽饼总店前。我在这家店里投入了不少股份,它的前身是布鲁斯送我的可丽饼小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