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抹温柔如水的声音,拨动了我悬在心头的一根清弦,显然就在前不久,我刚好听见过它。 只不过现在,我终于看清了它的主人。 寻着声线响起的位置,我侧过头来,恰恰凝上了一双黑白分明、清透得不染一丝杂质的桃花眼。 然而,它却是隐藏在一副华贵精湛的面具之后的。 “很抱歉惊扰到姑娘了,”这悄然无响出现在我身侧的男人,含情的眼里泛出一丝愧疚,“我只是出于对姑娘的担忧,毕竟姑娘的手臂还带着伤。” 或许是我半启唇瓣,没有及时说得出话来,这男人便向我歉疚地颔了一下首,漂亮的桃花眼里也涌出了大片大片的温柔。 见状,我下意识地把手伸向口袋。 果然,口袋里那根我妈送给我的白玉发簪不见了。 所以眼前凭空出现的男人,就是我妈送给我的那根发簪的化身,也是那个在玥邪面前替我求情的男子。 他和我昏倒前记忆中的身影一样,干净得剔透缥缈。 一副白玉面具,宛若凝聚了四面八荒所有的光灿,一时间晃得人睁不开眼,可又令人很努力地想去瞧一瞧他面具下,那被故意隐藏起来的神秘面容。 “是你…”我眨了眨眼睛,“是我妈妈让你上来阳间,留在我身边的吗?” 嵌了宝石的面具,明明遮住了他的表情,但那双清澈如波的黑眸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我知道他在笑。 “是的姑娘,姑娘唤我‘阿簪’便好。” 阿簪…… 身披一袭琉璃白纱袍的阿簪,向我恭敬地欠了欠身。 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却将女性的婀娜多姿与男性的温文尔雅,完美地结于一身。 “陆清鸯,你在和谁说话?!”前面已经跑到神庙门口的后妈,回过头来喊我,“还不快点过来?!” 我看了一眼后妈,目光重新流转回阿簪身上,确定阿簪隐去了真身,唯独我能看到他。 “阿簪,我知道你知道许多关于我的故事,”我急声对阿簪说道,“但我现在,必须要去找我弟弟,我这样并不是为了他,我只是不想再被蒙在鼓里了。” 说罢,我也不再顾及阿簪,匆惶惶地抬脚。 阿簪却温柔地用一只玉指勾住了我的衣角,力道温柔得很,我却没能移步得了。 “阿簪?” 我有些微微的恼怒。 “姑娘执意要去了解吗?” 阿簪阴柔的嗓音里,溢出了满满的苦不堪言,黝黑的眼眸也像沾惹了润润的露珠。 “是,”我毅然决然地点点头,“我不能再任凭玥邪欺压了。” 阿簪在我的话音落下后,就这样寂静地盯了我片晌。 终于,他松开了手。 而我也像断了线的风筝离开他,向着八蜡神庙奔跑过去。 这座孤零零地伫立在山头的庙宇,青瓦青墙,建造的时间也不过才短短几年,可墙角和房梁上还是结了不少的蜘蛛网。 庙宇里面,彩漆暗沉的八蜡神像盘膝在打坐在一株清莲之上,和其他的神像一样,半阖双眼,嘴唇紧抿。 空气中,流淌着香火未散的气息,脏兮兮的蒲团被丢得到处都是,香案是歪倒的,零星的几只香炉滚到墙根之下,香灰也洒得到处都是。 “小鸣!小鸣你在哪儿?!”我后妈披头散发,像一只无头的苍蝇在庙宇里到处乱撞,“妈妈来了!妈妈来救你了啊!” 我站在原地,心底那抹意念更是变得强烈。 我甚至开始闭眼,期待着两眼能传来熟悉的刺痛,让我看到一些什么。 可惜,什么都没有。 小小的神庙里,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没有陆小鸣的踪影。 但我知道,我后妈也知道,陆小鸣他就是被祭献到了这里,他一定藏在庙里的哪个角落,亦或者暗室里。 “陆小鸣!”四处都不见陆小鸣,我后妈终于崩溃,她嘶吼一声后,捡起地上的香炉就朝着八蜡神像狠狠地砸了上去,“你个狗屁神仙,把我儿子还给我!” “叮叮当当”,随着清脆的声响,香炉重新落了地。 接下来浮现的恐怖的一幕,让原本正要瘫倒在地的后妈,发出了撕心裂脾的尖叫—— “啊!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