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邪青筋毕露的手臂,从背后穿腰而过。 他把我从地面上捞了起来,将奄奄一息的阿簪独自丢在了他的豪宅里。 下楼坐上他的车子,我仍然在因为心疼阿簪而无声地哭泣着。 玥邪着了车,但没有踩下油门。 他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过脑袋,用那双属于阿簪的眼眸睨着我看。 “用我的眼睛为别的男人流这么多眼泪,你觉得合适么,陆清鸯?” 玥邪一边讥问着,一边翻出纸巾,动作十分轻柔地替我擦拭着眼泪。 我却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紧紧地咬住下唇,静静地凝视着玥邪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像所有的语言,在这样陌生的玥邪面前,都显得苍白与乏力。 我能怎么办呢? 到底曾经那个会与我说情话、会许我承诺的玥邪是真实的,还是眼前这个阴险恶毒、六亲不认的玥邪,是真实的呢? 无论怎样,我想我可能都要用自己的方式,抵抗玥邪了。 纵使我的身体确实有几分异于凡人,可我与玥邪相比,终究是鸡蛋碰石头,与他正面相冲绝对是万万不可的。 至于玥邪,他好像也变得不再心疼我的眼泪。 倘若我不是他心爱的女人夺胎而来的,哪怕是她的转世,玥邪的态度都表现得已经很明确了—— 他不会爱我。 所以,就算我把眼睛哭瞎了,把喉管哭断了,把心脏哭碎了,心硬如铁的他也必定不会在意。 我泪眼婆娑,望着相隔泪水而在我眼中变了形的玥邪,我猛地想起他对我说过的话。 他说,因为上次在赤海湖底,他掀了海花娘娘的神庙,还杀了海花娘娘,导致如今有天兵在寻找他。 那也就是说,玥邪现在大有可能,是天上那些神仙正在重点通缉的罪犯。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是不是可以暗自与“敌”为伍…? “怎么这种眼神看着我?还是在看这双眼睛,恩?”玥邪弯唇笑了笑,手指在小心翼翼地替我整理被泪水黏乱的发丝,“这几天我没在,堂口里的那些人都给你做什么吃了,怎么变得这么瘦了?” 玥邪捏捏我的脸,眸底噙了几丝宠溺。 眼前这样判若两人的玥邪,却依然牵扯着我的心。 说对玥邪没有动情,是假的。 说一点儿也没有在乎过玥邪,也是假的。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偏偏会对他动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对他动了几分的情,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动了情的。 可能,是在袁姐的地下室被灌了水泥,玥邪咬耳对我说出那句“骨肉交融,魂体合一”的诺言时。 也有可能,是在每一次我们做那些枕席欢爱,玥邪耍尽花样、爽汗淋漓地随着腰力的挺进,而在我耳边一遍遍沉吟我名字的时候。 更有可能,真正让我动情的,只是那个在众人面前心系天下苍生、身披一袭洁白华袍,举手投足间都尽显端庄清逸、不容亵渎的狐王仙君:玥邪。 就是这样的一个他,一个对我使尽心机、口蜜腹剑的男人,让我荒唐地为之动情。 不知不觉,玥邪已经启动了他的车子,向着地库的出口驶出去。 我偏头望向玥邪。 车窗的阴影,斜映在他左侧的脸颊上,即使他整副脸庞一半阴暗,一半透亮,也丝毫没有影响到他邪魅如画的容颜。 或许我们之间,也终于走向了这样的定数。 我爱他。 爱归爱。 却绝不影响我与他日渐远行的背道而驰。 我终于收拾好了眼泪,恰好车子也开出了地库。 豆大的雨点,从上方的夜空一串串地敲落下来。 浓云间,一道道特别蜿蜒刺眼的闪电,交叉穿梭在叠叠滚滚的愁云之上,密密麻麻地形成了一张偌大无比的电网! 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电闪雷鸣。 除了在特效电影里,那种有道友在渡劫的剧情,才会出现这么可怕的气象。 见我隔着车窗仰望夜空,玥邪一边不慌不急地踩着油门加速开车,一边伸手过来,握紧了我搭放在大腿上的手。 他淡然自若地瞥了我一眼,虎牙一现,目光重新流转向前方雨帘狂泄的马路,不屑地调笑。 “壮观么?我不过区区一只无名狐狸,天上那些废物也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地抓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