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秒,思思的眼睛还是正常的,只不过由于哭泣而红肿而已。 可是,当她用手揉完眼泪以后,她的两只眼眶居然转变得腐烂发黑,两只干裂的眼球像是受到了大力的挤压,从眼眶中不断地往外凸鼓出来! 简直和那只被开膛破肚、死在水房里的大花猫分毫不差! “鸯鸯?真是你啊?” 久远的声线,宛若一只鼓锤,在我脑袋里冷不丁地一敲! 我惊得打了个寒颤,急忙寻声送去目光,就见一个五官灵秀的女生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若不是她又喊了一声玥邪,我一时半会儿,都没反应过来她是白若婵的弟马江凝。 “本君就知道,你们也在这里。” 几乎是在眨眼间,玥邪就收回了和我在一起时,他不为人知的一面,恢复了众人眼中,他身为狐王仙君特有的清廉正直。 “玥邪仙君!?您能看见了?您的眼睛怎么又…”江凝猛地意识到了自己不该多问,她突然住了口,转眼又欢快地一笑,回头隔着擦肩而过的一道道人影,朝另外几位坐在栏椅上小歇的仙家招手,“若婵娘娘、木渠仙君,快来看看我碰到了谁!” 玥邪负手而立,漂亮的长眉压低。 虽然,他此刻一身现代人的装扮,没有披着平时那一袭宽袂飘摆的仙袍,可那种浑然天成的仙姿气韵,依然从骨子里清晰地透露出来。 优雅矜贵的白若婵,步步生莲地从成群结队的游客中脱颖而出。 她也褪下了昔日在堂口里爱穿的纱袍,换上了一件刺绣精细的烟色旗袍,金丝滚边儿的领口,包裹着她纤瘦白皙的玉颈。 整个人无需刻意地摆出什么表情,只是站在那里,就足以迷惑众生。 “仙君?” 白若婵在看到玥邪的刹那,弯弯的柳叶眉一拢,又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略显失态的神色,赶忙欠身给玥邪行礼。 玥邪眯起狭长的双眸,目光徘徊在她高高开叉的旗袍侧摆上,顿了一会儿,才用鼻音“恩”了一声。 白若婵闻声,重新抬起了脑袋,一双饱含深情的丹凤眼,望向玥邪的目光很是复杂。 很快,在她的身后,又跟上来了两个男人。 一个是上次,差一点儿就能在八蜡神庙外碰见的木渠仙君,另外一个,则是木渠仙君手下姓康名禾的弟马,康禾。 “玥邪仙君,有日不见了。” 两个人也是恭恭敬敬地向玥邪行颔首礼。 “在外面显着真身,就无需多礼了。” 玥邪点了点头,严肃地沉声对他们说道。 木渠看起来相对沉稳,普普通通的灰色衣衫干净整洁,戴着一副木框眼镜,脑袋上裹着麻布头巾,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外貌,文质彬彬的。 他向我投来了目光,似乎是想起了不久前在我家后山上错过的事情,朝我点了点头。 “玥邪仙君,您是为了这里的窃魂藻来的吗?”体态微微有点儿发福的康禾问玥邪,又侧头瞅了瞅自己的仙家,“这点小事儿交给我和木渠仙君不就行了,大老远的,还烦劳您亲自来啊?” 康禾好像心直口快,说话不懂得怎么婉转。 木渠只得手握拳头,放在嘴边干咳了一声。 “恩?这话是何意?”玥邪眼眶一敛,花灯顺着檐角流泻而下的金辉,勾勒出人群中玥邪不怒自威的轮廓,“莫非你是认为,本君在质疑木渠的能力?” 康禾面露惧色,一时尴尬得不知道回应些什么了。 木渠见状,赶紧把话接了过去,不慌不急地对玥邪解释道:“仙君莫要误会,康禾并非这个意思,他只是……” “行了,”玥邪不耐烦地抬手,制止木渠再继续解释下去,“这里并非只有窃魂藻这般简单的妖邪,不过本君来这里,只是顺路罢了。” 一边一直静默的白若婵,终于上前一步。 她柔声问玥邪,道:“这几日,堂口来了许多从天上派下来的人,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在找你?” 面对白若婵忧心忡忡的问题,玥邪并没有选择回答。 看来玥邪带我一路北上,不光是寻找楚芜遮的另一半蚨翼和那只幼狈,显然还有一部分原因—— 他是在逃亡。 “嘿,小娃娃,你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吗?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啊?” 黄小童俏皮的声音,拉下我的视线。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他,在思思的肩膀上用力一拍。 这会儿,思思的双眼恢复了正常,我差点儿都怀疑刚才那一幕,是我自己眼花了。 看着眼前虎头虎脑的黄小童,思思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甩开我的手,没有理会黄小童,只是对我怯怯地说了一句要去找她妈妈了,就头也不回地跑出了缘心楼。 “仙君,我们方才在外面布了阵法,不如请您出去看看?” 木渠伸出手,对玥邪做出了“请”的手势。 玥邪点了点头,侧头对我低声唤道:“跟好了我,陆清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