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ck又拉了几个音符，随后琴声戛然而止，屋里安静下来。他放下琴弓。

“喔，Sherlock，简直太美妙了，”Hudson太太说。

Sherlock的眼睛仍然注视着束踅。

束踅清了清喉咙。“是的，”他说，“确实，非常，非常的美妙。”

修士的唇边浮起一丝淡淡的喜悦而又得意的笑容。

Hudson太太从椅子上站起身。“好吧，你们这些小伙子可能还不想睡，我可要上床去了。晚安。谢谢你，Sherlock，琴声真美。”

束踅咳嗽一声也站起来。“晚安，Hudson太太，谢谢你的晚餐。”

“别客气，亲爱的。对了，如果你们需要什么东西，我就在走廊对面。”

夜祷的钟声响起时，他们一人拿了一支蜡烛上楼。

“我得祈祷，你先睡吧，”Sherlock说。

“好的，”束踅说着向床上看去，“你想睡哪边？”

“左边的床头，”Sherlock说。

束踅挑起一根眉毛，不过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把右边的枕头丢到床的另一头。

Sherlock转了下眼珠。“我必须睡在这一头。我人太高，脚要悬到床外头。尽管你的肩膀有问题，我还是确信你更喜欢靠近床沿，万一做恶梦不会有被困住的感觉。”

“说得有理，”束踅只好认同他的说法。

Sherlock在窗前跪下来，为一天的结束背诵赞美诗和祷文。他声音低沉，语调抑扬顿挫。束踅也跪下来，在胸前划个十字自行做了祷告，看来他祈祷的内容再也不怕没人听了。

束踅站起来，脱掉斗篷和靴子，解开腰带脱下外衣，身上只剩下亚麻衬衫和齐膝短裤。他不想让他风里来雨里去脏兮兮的外衣把Hudson太太的干净床单给弄脏了。他把匕首塞进包袱里，把自己的枕头放到床尾，人钻到毯子

就算和Angelo客栈里的床相比，羊毛褥子也可说是舒服至极，枕头和床单软乎乎的，毯子又厚又暖和。束踅满足地叹口气，没有像以往那样因为要和别人同榻而眠感到惴惴不安。回家的路上他曾经和别人挤过一张床，那些人一般都是陌生人，他常常整晚提心吊胆无法合眼，惟恐自己在睡梦中乱打乱踢，被人说成是魔鬼附体或闹出更大的乱子来。他突然一下子醒悟过来，他信任Sherlock，Sherlock不仅不会割断他的喉咙偷走他的钱，而且不会因为他做恶梦而心生不快。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份外踏实。

躺在床上他没有马上睡着，他倾听Sherlock虔诚地诵念圣言的声音，还听到修士的念珠发出“咔嗒、咔嗒”的细微声响。

后来他被Sherlock准备上床的声音吵醒了，就见Sherlock解开腰带脱掉鞋子，把火全灭了只留下一支快燃尽的蜡烛，然后爬上床睡到远端的床角落里。他头顶墙壁平躺在毯子上面，双手合什放在胸前，两只脚正好悬空伸到床外头。束踅翻个身睡得更舒服些。

“晚安，Sherlock。”他说。

Sherlock响亮地打了个呵欠。“晚安，束踅。”

束踅轻轻地笑着合上眼睛。

束踅的梦一如既往地变成了恶梦，这次是一头狼和Harry一起出现在战场上。可是正当他感到害怕，开始急速喘气的时候，变化发生了。他听到一个低沉醇厚的声音在念念有词，语调中带着节奏，内容却听不太懂。同时一种温暖而又沉甸甸的份量压在他身上，让他感觉一切平安。慢慢地恐惧消失了，他幸福地沉睡过去。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他侧卧着，后背和另一个温暖的身体贴合在一起，两只瘦骨嶙峋的膝关节顶着他的背，一只手抓着他的小腿。他伸长脖子看了看，Sherlock睡梦正酣，踡缩着靠在他身上，左手紧紧抱着他的腿——难怪他感觉踏实。他静静地睡着，敏锐而具有穿透力的目光不见了，让人沉沦的嘴唇现在温柔地张开着，嘲讽的微笑也没了踪影，永远表情生动的脸上一派纯真无邪，看上去更象一个出家人了。柔软的卷发从他的额头垂落下来，修士的天性和他在生活中的表现反差如此巨大，让束踅再次惊讶不已。

他迅速移开视线挪动身体，想悄没声地溜下床而又不惊醒Sherlock。他悄悄抽出腿，Sherlock嘟哝了一声但没有醒，他把手插到身体下边蜷成一团。束踅坐起来伸了伸腰，因为睡不惯这么软的床而感到肩酸背痛。

束踅穿上外衣，系上腰带，套上靴子，轻手轻脚地出去解手。解完手回来，晨祷的钟声刚好敲响，他看到Hudson太太正在厨房里。Hudson太太热情地招呼他，为他准备吃的喝的，让他想斋戒也斋戒不了了（请见备注1）。没过多久，Sherlock揉着眼睛出现在他们面前，剃度后留下的那圈卷发乱糟糟的。他在Hudson太太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然后坐到桌边，她赶紧去取他的早餐。

“早上好，”束踅放下吃到一半的早餐，抬起头来，“但愿昨天晚上我没有过分打扰到你。”

Sherlock不以为然地挥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