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他会想我们么?
母亲回答:会的,念念的爸爸每天都在想着你,祝福你。
等他再大一些,就不再执着爸爸的话题了,他知道,执着等不来一个属于他的父亲,他越频繁提起,母亲恐怕越不会好过。
在他们刚到南方落脚的前后几年里,他母亲的情绪及其不好,经常夜里哭,也很少笑,他像平常一样撒娇耍赖,一向温柔的母亲突然会变得极其暴躁,对他大声吼。他以为是自己的问题,他怕因为他不乖,吵闹,或学习不好,惹得母亲不悦。
他更怕,他唯一的母亲,会像那个素未蒙面的父亲一样,去很远的地方,回不来了。
于是他学会了关闭自己,少说话,少问问题,尽量自己玩,自己看电视,看书学习,不去打扰她。他以为,他只要像个听话的小狗,母亲就不会再伤心流泪。
……
许念看着许君山的样子,给他们加菜,讲笑话,说许怀小时候的丑事。
他开始恍惚,倘若他也有常人一样完整的家庭,是不是如今也能自如地与家人谈笑风生,也能在不耐烦地时候,撒娇般地回怼。
可他的家里只有母亲,虽然母亲给了他全部的爱和保护,在许念心里,总觉得缺失点什么,以至于他到了发育的年龄,男孩子生理上的转变,让他难以启齿,即便母亲温柔的安慰,他也不得不主动疏远些。
他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对母亲总是客客气气的,
或许是从他察觉到,母亲并非生母,或许更早。
他知道自己生来孑然一身,成长里缺失了太多东西,所以他从不渴望能长久的拥有什么。
渐渐地,把自己养成了高山霜雪的模样。
不主动,不接受,独善其身,心平气和。
……
许君山晚饭喝了点小酒,话也多些。
他跟许念打听着,一般家长都会问的话题,许君山抿了一小口白酒,说:
“孩子,父母都是本地人吗?”
许念在回答长辈问话的时候,习惯性地放下碗筷,柔柔地说:
“是。”
许君山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继续问:
“父母都是做什么的呀?”
许念眼珠转了一下,他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更确切:
“我妈在市公安局。”故意避开父亲两个字。
听到许念的回答,许怀接了一句,惊讶地说:
“你妈也是警察?”
为什么也是?意思是许怀他妈也是警察,天底下有这么多警察,有什么好奇怪的?为啥只听过他提他爸,从没提过妈妈。许念敏感的性子,在许怀的话里听书了许多信息,却不想多言。
这时钟实是看得出一些事的,毕竟他和许怀一起长大,赶紧换了个话题,把关于父母的话题遮了过去。
而许君山,自从听到警察二字,便干了酒盅里的白酒,再没说话。
……
钟老实看见许君山微醺,便扶着许君山回卧室:
“许叔,我们回房间写作业,您今儿喝得高兴,我扶您进屋早休息。”
而许念,懂事得一个人默默洗碗,干净利索,一看就是常干。
许怀懒在沙发上,干了最后一口可乐,打个长膈,一个华丽的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去厨房找许念,他单手肘拄着冰箱门,说:
“嚯,这么贤惠~得,甭洗了,许君山醒酒他自己能弄。再不写作业我都快睡着了……”
许念惯性不理他,他也惯。
眼看水池里还剩两三个碗,估计不让他洗完,也难受得紧。
于是贴着许念身边,左扭一下,右伸伸懒腰。
时不时撞上许念肩膀,踩一脚许念拖鞋。
许念同学终于忍不了了,
“烦不烦!”
说着退下围裙。“走!写!”
他在沙放上拎起自己的书包,掏出手机,给他妈发了个微信,
「在同学家,晚点回。」
过了一会儿,又补充一句。
「男生家,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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