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郁。
黑色劳斯莱斯在城市的霓虹灯中,如同一支直插入这座城市心脏的利箭。
呼啸的夜风在两侧刮过,副座上的手机也一直在响,但霍宴开却充耳未闻,是抿紧薄唇冷冰冰注视着前方黑暗和灯光交汇的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心里的烦躁终于被夜色冲淡的差不多,理智重新回笼,他才面无表情地将车速降下来。
同时打开了蓝牙耳机,接通电话。
“阿宴……咳咳……”
蓝牙耳机里传出沈婉清虚弱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咳咳……过来看我……咳咳……我真的好想你……”
霍宴开抬头看了眼路边标识:“我大概还有七八分钟就到医院了。”他脸色冰冷,声音却如往常一样的温柔:“你要是撑不住就早点睡,你身体虚,需要多休息,不能熬夜。”
“我睡了一天了……咳咳……不想再睡了,”虚弱的声音里透着撒娇和倔犟:“我就要……咳咳……等你,等多久……咳咳,我都愿意。”
霍宴开温声哄着她:“好,我很快就到,你不许再说话了。”
沈婉清听到他再三承诺马上到,这才放心了些:“好……那你专心开车……咳咳……我先挂了。”
电话挂断,霍宴开脸色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柔。他目光随意地落在前方的红绿灯上,似是在思考什么,片刻后给沈南聿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后,他开门见山:“帮我个忙。”
沈南聿哼了声:“我就知道,你这人只有要我帮忙的时候才能想到我。说吧,什么事。”
“还记得当初被你送进监狱那几个混混吗?”
沈南聿淡淡道:“霍总,我提醒你一下,我是个刑事律师,这些年接的案子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件,被我送进去改造的混混少说也该有二三十个,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霍宴开:“当初对我下手那几个。”
沈南聿微微眯起眼:“当然记得,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起他们了?”
霍宴开垂眸:“你还记得他们当时判了多少年吗?”
“三个十五年,一个十年。”
沈南聿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除去她本身记忆力惊人之外,还有个更重要的是原因,那就是这四个人是他亲手送进去的。
为了让这四个人从重处罚,他当时也费了不少时间和心思,刚买的两个月刑法典,愣是快被他翻脱皮了。
最后,功夫不负有心人。
四个人都被判定为杀人未遂,刑期十年,而其中三个参与了强奸沈婉清的,则因为两罪并罚,又多加了五年刑期。
只可惜,那三个人因为身患霉毒,进去没两年身体就开始恶化,送到医院看管治疗没多久,就相继去世了。
所以现在,当初那四个混混里,活下来只有那个被判十年那个,因为当时被另外三个人派出去望风,没有参与强奸,因此捡回来一条命。
霍宴开沉默了会儿:“你查查他在哪个监狱,再帮我预约一下跟他见面。”
“你要见他?”沈南聿一怔:“这事都过了这么多年,他都已经快刑满释放了,怎么突然想到要见他?”
难道,当年的事情还有什么没弄清楚的?
“嗯,有几个问题想找他问清楚。”
沈南聿忽然明白过来什么:“跟沈婉清相关的?”
霍宴开淡淡道:“阿聿,你不觉得你最近问题有点太多了?”
沈南聿愣了下,随后低笑了声:“嗯,你说得对,是我多嘴了……可能是最近当情报贩子当得太入戏了。”
霍宴开不知道他这个情报贩子是哪里来的梗,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继续道:“这事就麻烦你了。”
“小事,包在我身上。”沈南聿也不再废话,爽快答应下来:“等我问到了跟你说。”
“嗯。”
霍宴开挂断电话,车子正好已经开到了医院门口,他找了个空位停下,心里却莫名烦躁。
以往每次来医院,他哪次不是停好车就急急上楼,满脑子想的都是沈婉清的身体情况,可这一刻,他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不想下车,不想上楼,不想见她。
可他必须得见。
他已经晾了沈婉清两天了,而这两天里她甚至还经历了一次生死危机。
自己要是再不露面,肯定会被她发现异样。
他坐在椅子上发了大概半分钟呆,忽然想起车内好像还有半包上次沈南聿留下来的烟,打开抽屉一看还真在,于是顺手拿出来,点了一根放到嘴边,深深吸了一口。
尼古丁的香味将心底的烦躁勉强压下去一点后,他将还剩下半截的烟头碾灭,扔进垃圾桶,然后大步朝着医院走去。
……
这一晚,曲晚安终于安安稳稳睡了个好觉,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整个人都显得精神了许多。
等她到了医院,发现不只自己,沈婉清看着脸色和精神竟然也比头一天好了很多。
曲晚安正想问言嘉辰是不是昨天下午趁自己不在,偷偷给她用了什么特效药,话还没出口就被高湛拉了过去。
“昨晚霍总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