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头对于他的猜测一直没有得到证实,但她却越来越坚信,他就是烛阴。
其实她的猜测除了来自她对烛阴的感觉之外,还有理智地推断。既然天帝派他下来是为拯救正陷于战乱之中的黎民,那么势必不可能是普通人。在魏国,有能力拯救万民之人,只怕就是在场这些人。
“王上,臣等明日登程,再回来还要明年。这期间若思念君后,又不准中途假归,如何是好?”蒙嬴的声音打断朱九的思考。
“忍忍就好了。”王答。
“臣以为,可否赠臣一物,容臣一路携带,可稍解思念之情。”蒙道。
“你看得起孤的何物?”王张开手,戏谑道,“要不要赠你一件孤穿旧的衣服?”
“臣不敢。”
“孤却看你今夜胆子大得很呢!”
“臣知罪。”
章公度道,“臣以为,不如就请二尊赐水司一幅字,让他们走哪儿悬哪儿,日日警醒。”
“这提议好。”长孙大千附和。
“臣也同意。”蒙嬴道。
“你自然是同意了。”王虽如是说,还是示意桑陈备上笔纸墨。
王提笔,看向王后,“孤写一句,你跟一句就行。意思意思,敷衍敷衍就是。”
朱九笑着点头。
于是众人伸长脖子看台上,只见王挥毫,几笔写就,然后把笔交给王后。
王后提笔想了想才慢慢写下一行。
写完,王后与王相视一笑。
桑陈乐锦将那幅纸捧下来,众人立刻围上去。
有人读道,“杀湍湮洪,无令再愁吾人。”
两行字字迹不同,章公度先惊叹道,“王后字迹名不虚传啊。”
“是啊。”
“据下官所知,外面流传的摹本,王后字迹只有楷书,这是行书。蒙大人,你是拥有王后行书的第一人。”
“真的是,蒙大人。”
众人七嘴八舌,却不知王已牵着王后无声无息地走出高台。
外面月色正好。
“月如钩。”朱九脸红着抬头看。
王牵着她慢慢走下石阶。
她走路有些不稳,王只好捉着她的手臂缓慢前行。
桑陈乐锦远远跟在后面。有多远呢,就是听不太清两人说话声音的距离。
“头晕不晕?”王问。
她摇头,“还好。”但脚下步子却总歪扭。
王无奈地将她揽住。
她抬头看她,“傅南容,你今夜高兴么?”
“还行。没被那几厮气到算好的。”
“难怪南枝说你逢年过节,总与他们一起过。”
王笑,“他们饮酒后会有些没大没小,今日吓到你没有?”
她摇头,“有你在,我怎会吓到?”
王揽着她继续前行。
“傅南容。”
“嗯?”
“你既然说我是你的妻,那你有何烦心事可以与我讲。”
王看着脸红的她,知她醉意深深。
“我知你今日在太后那儿定是受气了,回来却什么也不说。你是不是把我当外人?”
“孤……只是还不习惯与人讲和母后之间的事。”
“你不讲,我担心知不知道?”
他的心头一热,“会担心?”
“自然会担心。你不知道你下午坐那儿,脸黑得都比得上那火炭了。”
他笑。
“傅南容。”
“嗯。”他浅应。
她站住步子,桑陈他们也跟着停住。
眼见王后开始拥抱王,他们只好转过身去。
“你可知道天底下有多少人喜欢你么?”
王手扶着她。
没等他回答,她又道,“你的子民,他们在你大婚时写的祝语我都读过,真心真意。你的臣子,他们为见你一面,三年不懈努力。你再看蒙嬴他们。南枝,庄儿,他们都喜欢你。虽然怕你,但更喜欢你。还有红缨他们。”
她一个一个数,在他怀里掰着手指头。
“最后,”她抬眼看他,“还有我。”
他心口一震,连带着鼻头一酸,眼眶里似有热意涌上。
她的脑袋轻轻地砸在他心口,“有这么多人喜欢你,你该高兴的。为什么不高兴呢?就因为她是你母亲么?你没有错,这其中究竟有何缘由,我不管,总之我不认为你有错。所以你不需要常为此委屈自己。”
他能感觉到她的身子开始发软。
她嘴里还在呢喃,人却慢慢睡着了。
他用力托着她,良久没有动。
“王上与王后在那儿!”突然望春台上传来蒙嬴的远呼。
王回头示意桑陈他们上前。
乐锦听命扶着王后,不知王要做甚,紧接着,却见王竟弯腰将王后背了起来。
王背着王后一步一步离开,台上的声音还在飘荡。
“恭送王上王后。”众人的声音被夜风吹得很远,王的耳边传来他们的歌声,“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集爰止。蔼蔼王多吉士,维君子使,媚于天子……”
朱九的脸贴着王的颈窝,热乎乎的。乐锦在后面虚张着手,亦步亦趋跟随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