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不修仙。”他手上稍一用力,她便站不稳,跌坐在他腿上。他立即就把她圈住。
她推拒,“放开我,你!”
“孤吃罢饭了,你说过进来是让孤好好抱抱的。”
“我不与不吃饭的人说话。”她扭开头,自顾自道,“庄儿比你听话多了。你今后不许再骂庄儿,因为你自己最该骂。”
他双手捧住她的脸,强迫她面对他,只见他眉头早就展开,眼中还含笑,“孤连夜奔波而来,却要挨骂,嗯?”
她心头的气瞬间消散,见他如此,语气便软了许多,“还记得我说的话么?”
她的脸被他捧着,因此说话有些变声,他却觉得可爱。
“指哪方面的?”
“关于你好好吃饭睡觉的。”
他想了想,然后点头。
“请王重复一遍。”
王顿了顿,然后依言,“小九说,孤日子还长,大魏今后模样,孤若还想看见,就该好好爱惜自己身体。”
朱九眯眼笑,“我真怕我说得多了,你会嫌我啰嗦。毕竟胡统就是因此才被你在背地里说坏话的。”
“孤何时背地里说人坏话?不都是当着你的面说的?”
他的狡辩让她哑口无言。
“还有,孤岂会嫌你?孤还怕你会嫌孤总不知悔改。”
“原来你知道自己的德行,就是不改正。”朱九双手交叠在自己腿上,低下头。
他手上用力,将她更贴近自己的身前,“小九,你可知你的第一封信被送至孤面前,孤收到时有多开心么?”
“多开心?”
“就仿佛孤活了二十三年,头一回这么开心。”
“比复国还开心?”说谎。
“比复国还开心。”他却眼神坚定。
“你是一国之君,少说这样的话。”她才不信。
“孤那日在半路被迫离你而去,只觉眼前天都黑了。回去之路明明不远,却觉得前程茫然,一身如天际飞过的孤鸟,无枝可依。”
他在信中除了肉麻之辞外并未提及这些,这次面对面,似要吐清一切。
她定定地看着他。
“就像当年祖父骤然崩逝,国家大乱,母亲慌张地带着孤和南玉逃出王宫。她将孤丢进漆黑的密道,她自己手上则抱着南玉。那一刻,孤是茫然的。和那日被你赶走时一样的茫然。”
朱九本在为他心疼,听了他最后一句话,却觉得不对劲,“你的意思是我和你母亲是一类人?”
王本在忆往昔,被她这话打住,一时反应不过来。
朱九却来气了,“傅南容,以前我是顾及你感受,今日却忍不了了。我要实话告诉你,我不喜欢你母亲,一如她不喜欢我。你今日拿她比我,我不接受。那日赶你走,是何缘由你自己清楚。你孝顺自己母亲,一切以她为大,我无话可说,但为何要迁怒旁人?你母亲是你的重要人,别人就要被轻待?那你还做什么大魏的王?只做你母亲之子就是了!”
“小九,孤不是这个意思。”他见她越说越气,于是着急解释,却被她打断,“本来我都自己把自己想通,不与你计较了,你却又勾起我的回忆。你母亲生一回病,就把你扣在西宫好几日,外人想与你相通都不能够。这明明是不必要发生的事,你生为一国之君,在其他事上理智明白,却为何总行如此糊涂事?”
他无言以对,只是双手紧紧握着她。
“你说啊!”
“孤……”
“若非你有一个得力的前朝和相君,你自己想想国家还能是如今模样么!”
“不……不能。”王低声。
王后的质问声越来越大,乐锦桑陈他们在外听得心直颤。
“王后骂得太凶了。”桑陈低声道。
石岩口型道,“不凶,师父。”
“不凶。”莲蓬亦口型。
大家都摇头表示不凶,桑陈愣在当场。
只听王后继续骂道,“她让你敲钟千下,你就真去把双臂敲得几日抬不起来。她打你,你不躲。她骂你,你也由她……”说到这里,王后停顿了好一会儿,里面很久不再有声音传出。
众人纷纷靠前,以为两人是在说悄悄话,却不知,是因为朱九想到他总被那女人骂,而她现在也在骂他,心下不由地一软。
她不舍得再骂他。
王因为她突然地停顿,也讶异地抬起已垂了好久的头。
他的这模样让她心里更加一酸。
“小九……”王小心翼翼地唤她。
朱九深吸气,眸子里已沁出泪。
那女人肆意伤害他,不知心疼他,他却还一门心思顾她。
而她却连他伤了她说他两句都不忍。难道她受天帝命下界来,竟就是来受这种气的么?
她扭过头抹泪,鼻子一吸。
王的大掌抚上她的脸颊,是熟悉的粗糙感。
她回头对上他着急的眸子。
“是孤不好,小九。不哭了,哭坏眼睛可如何是好?”王用袖子给她抹泪,然后还在她眼角吹吹,学她以前做的那样。
“王浑身汗味,别吹了。”朱九道。
王愣住,然后不好意思地垂下手,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