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跟着傅南枝他们进入西市大街。这里市井气息浓郁,朱九一时竟也顾不上听他们说话,注意力很快就被四周的人和物吸引了去。
朱九看见路边卖的糖人,做得惟妙惟肖,于是弯腰在那小摊前仔细看。
红缨在她耳边低语,“夫人,郡主他们走远了。”
朱九拿起一支端详,“不管他们了,我们自己也能玩。”
摊后主人正在继续做,朱九踮起脚看,“小哥,这是想做什么样的都行?”
“只要公子描述,在下便能做。”
朱九心上一喜,手扒着摊沿,“那我想绘一个人。”
“公子但请描述。”
朱九想了想,比划在自己眉上,“浓眉,比我这个浓多了。眼睛嘛,眼尾到这儿,眯起来看人能吓跑老虎那种。”
摊主笑道,“倒是很凶的长相。”
“不凶,不凶。平时他眼睛看起来不凶。”朱九连连摆手,“平时那眼里就像盛有一汪湖水,小哥你能懂么?”
摊主笑,“在下或许懂了。公子可还有补充?”
“还有……他的鼻子从这到这,这么长,鼻头挺高,对了,他眉骨有些突出。”
“好,在下记得。”
“再是嘴,薄薄两片唇,大概这么大,”朱九比划,红缨在一旁看着,早就猜出她描绘的是谁。
“张开是这么大,请小哥绘他张嘴笑的样子。”
“好。”摊主表示头一回见到要求这般多的顾客,但因为看她实在可爱,便一一应允,也足够耐心。
“那他笑,眉眼是这样,弯弯的,眼里那汪湖水会荡漾生光。”
“公子所描述之人是公子的谁呢?”摊主终于难掩好奇。
朱九一愣,然后道,“是我哥哥。”
摊主点头,“好。公子可还有补充?”
“嗯……他笑起来,这两边微微有些凹陷,不明显。”
“好,记住了。”
“他大笑的话,下牙会露出六颗。”
这下连红缨亦禁不住笑。
摊主更是直接笑出声,“在下要开始作画了。”
“哦,好。”朱九踮起脚紧紧盯着,红缨便两手托起她。
只见那摊主仅用一根糖勺便在板上作画,笔走龙蛇,顷刻间就有了轮廓。
朱九见了,只剩惊叹。
人间当真是卧虎藏龙。
人像作好,摊主用一根木签子串着取下。朱九小心翼翼接过来,对着蓝天一看,还未说话,红缨先惊道,“竟这般像!”
那摊主笑道,“全赖这位公子描述得好。不过我看这人与公子不像,怎会是兄弟?”
朱九转头看他,“异父异母的亲兄弟罢了。红缨给钱。”
红缨立即就掏了钱。
“谢小哥,今后再有需求,还来找你。”
摊主掂量了钱,冲已走离的两人喊,“欢迎再次惠顾。”然后转头一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说完又笑。
朱九一路举着糖人看,越看越喜欢,“红缨,你是不是从未见过他这般笑?”
红缨点头,“一辈子都未见过,夫人。”
“看他这样笑,其实也就和普通人没分别对不对?”
“对。”
“我们拿回去给他看,插在殿中,时时欣赏。”
“这是糖做的,只怕保不长久。”
“那就看完再吃。”
红缨笑,“没人敢吃这个糖人,夫人。”
朱九想了想,道,“那就让他自己吃掉。吃掉一个大笑王,生出千千万万的大笑王。”
红缨笑意掩藏不住。
朱九四处看,“这俩小家伙真不见了?”
“属下看见影三影六跟在后面。”
“影六才跟他们,只怕一时拿他们毫无办法,就由他们乱跑了。”
“听小六讲,自小四走后,公爷听话了许多,没怎么让他操心。”
说及此,朱九叹气,“终究还是有感情的。影四也不一定全是做戏。”
“说到影四,夫人,他临死前留了一句话。桑陈他们想了许久也没头绪。夫人读书多,头脑清晰,或许能帮着想一想。”
“什么话?”路过一个茶肆,她们进去在靠窗位置坐下吃茶,顺便说话。
红缨等上茶之人走了,轻声道,“他说人如羁鸟在笼,未得返自然。”
“人如羁鸟在笼,未得返自然。”朱九重复了一遍,然后吃口茶,望向窗外人来人往。
“红缨,我记得影四以前是从江南逃难而来是否?”
“是。”
朱九不再言语,红缨脑中灵光一闪,“夫人是以为,小四这话与江南有关?”
“只是推测,他若想隐瞒什么,自然也不会让别人轻易知晓。而江南之事,我们都不甚熟悉。”
“这或是一个突破口,夫人果真聪明。”红缨笑。
朱九转了转手中的王,冲糖人努嘴,问,“他也没想到这一层么?”
红缨知她指的是谁,道,“夫人是第一个做如是联想之人。”
“谁让他有事都瞒着我?不然早帮你们想出来了。”毕竟她这可是一颗修炼了三千年的脑袋,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