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愣住,屋内声音陡消。
朱九因为饮过酒,脑子正在发热,一时还不敢相信红缨说的话,很快从帘子外就再进来一人。
进来的人身材高大,躬身行礼,“属下参见夫人,参见郡主,参见公爷。”
场面安静了一瞬,然后就是南枝的声音响起,“真是影九啊,嫂嫂,真是影九!”
她的话落,众人纷纷起身,七嘴八舌。
“都安静!”红缨一声斥喝,众人乖乖。
朱九望向那高大的影,只见他交给了红缨一件东西,红缨立马接了送过来给她。
手握上那熟悉的东西时,朱九只感觉心头一颤。
是信啊。
“夫人,这是王上给您的信。”影九的声音传来。
“王上给王后的信!天啊!”不知是谁叫了出来,然后就似点燃了一连串炮竹,紧跟着是众人的忙乱。
“快燃烛!”
“烛呢!”
“我去找!”
“影九你累不累?吃盏酒。”
“哦,好。”
过了会儿则是,“我……我不吃,谢郡主好意。”
影九望向自己二姐,如是道。
“影九,你饿不饿?”朱九透过眼前纷乱走动的人影望向影九。
“属下……”
朱九了然,“让你二姐先带你去吃饭,后厨应还有饭菜,只消热一热。”
红缨拱手,“是。”
于是二影出门。
众人还在找烛,燃烛,坐在原地安安静静的朱九则开始弯腰捡起地上的火钳子,夹起一粒火炭照着信纸。
透过那萤火一般的光,朱九先是看见了卷在信中的一枝梅。她抽出梅枝,凑到鼻端嗅,香气还若有若无。然后她就看见展开的信上的“小九”二字。
傅庄将梅枝接过,他婶婶继续看信。
是朱九熟悉的字迹,刚刚收到信后的那种心颤此时再度出现。
她禁不住心头的跳动,脸颊越来越热。
在众人的烛火燃起之前,朱九已透过那微茫的火光,看了两行字。
“小九,为夫在外日久,久不修家书,可怪孤?孤身不能至卿卿身边,只好聊寄一梅解相思。此梅是在宁川城外东山折下,此梅亦见证了一场大战。不知梅到盛京时,小九能否嗅出上面的烽烟味。”
烛火亮起,傅庄将红梅递给乐锦,乐锦默默拿去插上。
“孤是在宁州南界给小九写信,而小九阿弟伯圭亦在。孤领军本欲南下,但探马来报,燕人从南来打算直扑孤之宁川。宁川如今是大魏的繁荣中心,不容闪失,孤因而提劲旅快马直奔之,堪堪在腊月初十赶至。慕容璟依旧派慕容瞳打头阵,势要夺下宁川雪耻。孤岂会让他如愿。他以为他在河南坐镇,孤就会惧他,不敢反抗,但孤终究是再度败了他的儿子一遭,让他燕军只要一闻孤名就颤抖。此番燕军折在宁州的人马不啻三万,具体数字还未出炉,但应与孤的估算相差不大。可惜又教慕容瞳逃脱,若此番能擒住慕容瞳,定能教那老匹夫气死。不过也无妨,让这个饭桶回去,接替他老父的江山,将来倒要看看他如何能守住。”
王的信很长,朱九看着看着信纸就要垂下膝头。
“小九可知,此战谁之功劳最大?是伯圭,小九的阿弟。”
朱九笑。
众人自然不知她为何笑,但也跟着笑。
“伯圭还年轻,就已如此会打战,今后前途又岂能限量?小九,此战后,孤要封他为侯了。”
朱九心一震。
“本来他想随孤南下,但孤还是让他留守宁州,替孤守好粮仓。
孤是准备南下了,小九。
慕容瞳逃去找他老父亲哭诉,他老父亲被他一气,只怕再没几日好活。孤带着胡统,准备临阵时,当真先骂一通慕容璟那老匹夫。毕竟他自己做的那些不光彩事很好骂。胡统已修改了好几遍讨伐檄文。孤翻过,字字句句,若是用来骂孤,能将孤气吐血无数回。孤就不信,那老匹夫能承受得住。”
朱九的嘴角几乎要挂到眉梢了。
傅南枝心里跟猫抓一般,真想知道她二哥在信里说了些甚。
“还是小九聪明,想出如此妙招。长孙他们知晓这是小九的主意纷纷表示称赞。
小九,这几日下了雪,你在盛京可感觉到冷?夜里入睡,手脚定要裹暖和。此信到京时,京中当逢新年了。真怀念去年与小九一起守岁的时光,孤想年年都与你一起,不要旁人。”
王嫌弃旁人。
朱九笑。
“今年,应还是有许多人陪你,孤虽然嫉妒,但也放心。这边的月亮很亮,盛京的月呢?这里的每一日虽然都忙,但孤还是忍不住时时刻刻想起小九。小九可有想起孤,哪怕一瞬?若有,为何没有信至呢?是孤的影卫没有认真履职么?若真是如此,孤定要罚他们。小九,多多给孤来信吧。孤就要南下了,要南下把燕人赶出国家去,会离小九越来越远的。久不相闻,小九会忘记孤吧。孤很可怜的,在外征战,好容易回家,妻子却已不认孤了。”
朱九的眼角嘴角就没有下去过。
“小九,那日送行的曲子绝妙,可有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