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的眼中已浮起悲伤,他一口气说完,“夫人,慕容琦下令杀害陈留公,并将卫公的头颅悬于城门之上。”
众人皆震惊。
朱九的身子肉眼可见地下滑,杨弗红缨用力撑住她。
“夫人……”红缨唤她。
“南玉没了?”朱九喃喃问。
“是,夫人。”长孙低下头。
“慕容琦是何人,为何做出如此蠢事!”阴美悲怒。
“或许连王上也没料到中山城里会出现这么一个蠢人。”长孙亦悲怒道,“他这分明是给中山自断活路!”
“公爷……”众人悲喊。
“王上下令全军服衰绖,已为卫公哀悼了三日。”长孙补充道。
朱九眼中漫泪,望向长孙,“将军,我们快赶路。”
“是。”
朱九身子颤巍巍地转向后,红缨杨弗扶她进车。在登车时,她的手虚软无力地捉着车木,身子差点爬不上去,还是红缨将她几乎托举了进去。
杨弗随之而入,红缨将朱九交到她手上,“白大使。”
杨弗抱过朱九,抬头看她。
“麻烦白使安抚我们夫人。”红缨眼中带着浓浓担忧。
杨弗点头,“我会的,红统领放心。”
红缨出去前再看向朱九,只见她的脸色已现灰白,“夫人……”
朱九半抬眸看她。
“夫人保重身子。”红缨道。
朱九几不可见地点了头。
红缨退出车内,车帘放下。
长孙大千一直站在车外,此时也道,“夫人要保重身子。”
“将军,我们快启程吧。”朱九的声音传出,能听出哽咽。
长孙只好转身。
于是队伍加快了步伐。
朱九一直靠在杨弗身上,杨弗给她拭泪无数。
“都怪我这身子。我后来便养成动不动就哭的性子了。如今连累的你也不受控制地哭。”
“南玉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弟弟,他那么惹人疼,如今却……”哭出声。
声音传到车外,红缨恨不能又进来,“夫人,莫哭坏了身子。”
杨弗又给她抹泪,“小九,大家都很担心你。”
朱九将脸埋进杨弗的肩窝,压住哭意,声音传出,“红缨,我没事。”
“陈留公小时随魏王到宁川,我见过他。”杨弗凑在她耳边低声,“我当时便看出两兄弟感情极好。他总揪着魏王的衣角,站在他身后。但在贺坤侮辱魏王时,本胆怯的他却又敢于站出来维护自己的哥哥。”杨弗叹气,“天意弄人啊,小九。大魏眼见着就要越来越好,他却去了。”
杨弗本是要劝,自己却伤感起来,惹得朱九哭意又涌。但她不敢哭出声,只能狠狠地压抑着。
杨弗自知说错话,忙抱住她,安慰道,“小九,你是天上人,该看透这些生死的。”
朱九摇头,“天上人也会有生离死别。死了,就是永生永世见不到面。南玉本来病已经治好,大魏又已变得越发强大,他还不曾展露自己的才华便已永远地沉睡。上天对他何其不公!”
杨弗苦笑道,“小九可知自己骂的是谁?”
朱九一愣,然后又哭了。
杨弗拥着她,不断轻抚。
在车里哭过的朱九眼睛红红。
中途休息时,红缨掀开车帘,便看见了那双兔子眼睛,心里一痛。
“夫人可用了膳?”她问。
朱九点头。
杨弗道,“用了,但用的不多。”
红缨紧盯着她的红眼,道,“夫人要紧着自己身子。”
朱九一直垂着眸,不敢看她,低低应了一声,“哦。”
红缨纵有万千言语在心中,也无法吐出,只能冲杨弗行过礼后就走开。
队伍歇了一会儿后,继续前行。
他们因此缩短了两日路程,在七月二十一到达中山城外的魏军大营。
这一路竟走了二十多日。
朱九从车上下来。
因为这几日都没怎么下来过,车子也行进得快,所以朱九下车时身子颤颤巍巍。
红缨担忧地扶着她,“夫人……”
朱九摇头示意自己无事,她的眼神直看向营内,只见人人腰际还都缠着衰绖。
长孙大千招来一个小将,那小将一听是夫人来,惊得眼睛都差掉落,“小人……小人参见夫人。”跪地。
朱九弯不下腰,只好嘴上叫他起来。她的声音听着有些哑,红缨一直看着她。
“夫人,让他带夫人去见王上。四皇子与白使也由他安排营帐先休息。某还待去安顿军士。”
朱九点头。
姚昭道,“有劳长孙将军。”
长孙拱手,再看了看朱九,然后才离开。
小将领着朱九他们一行向内走,阴美问道,“不知现下中山城中如何?”
那小将道,“还能如何呢,不过是作困兽之斗。本来还有活路,如今却自己作死。我们都猜测着,等破城之日,王上定会下令屠城,为陈留公报仇。”
众人一听,只觉悲凉。
“王上这几日情况如何?”朱九问。
小将神情愀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