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集会结束,魏人都离开,燕民却仍未立即散去。
朱九看那些人的反应,知他们想不认命也难了。
她撑起身想从车上下去,被红缨拦住。
“夫人?”
她扭头看她,“红缨,我想走走。”
红缨的手慢慢松开,“夫人小心些。这些燕民还不定是不是好人。”
朱九笑道,“他们哪会知道我是谁。”
“那也要小心。”红缨的手还未完全松开。
朱九只好把身子挂在她手臂上,脚终究没能落地。
过了会儿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被他父亲挟在腋下,从人群里一路打了过来,“叫你不要命地喊!你不要命,你老父还不要吗!”
那孩子眼角挂着泪,就是没求饶,嘴里还在骂他父亲,“父亲从小教孩儿的东西孩儿没忘,反倒是父亲先忘了!”
“你还嘴硬是不是?我今日就只好打死你!”只见他下手更用力,而他身旁那些人都在劝他算了。他却道,“将来这孩子只怕要亡我崔氏一族,今日就结果了他才好。”说着他就转头去找东西,然后看到路边的一块木头,疾步过去一把抓起,猛力就要冲那孩子背上扎,吓得众人连忙拦住,而那孩子也被人成功抢走。
朱九他们看得亦是心惊。
那发怒的父亲被几人拉着,还在挣扎,嘴里还在骂,看着势必是要把那孩子杀死的样子。
“你把他逐出族谱就是了,今后无论他犯何事,与你无关就行了嘛!何苦要亲手了结他。”一人拍腿跺脚而劝,“你只这一个孩子,你崔家大房也只这一个孩子。你不要就不要了吧!你自己不心疼,也无人替你心疼。”
眼看着那老父亲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木头从手中掉落后,悲喊道,“造孽啊!”
那些人见状,立即就拥着那孩子跑走,而那老父也被人搀扶着离开。
见过此景的众人皆一阵沉默,但很快朱九他们周围就有人开始议论。
阴美先感叹,“这孩童竟如此刚烈。”
“孩子就是认死理。”影九道。
“听他们言语,那孩子姓崔。”
众人一惊。
等好容易这条街能再度走车,朱九他们才继续朝前走。
此时日头已升得老高,一影驾马上前与宫门守卫沟通。
很快那守卫就跑了过来,在车外行礼,“参见夫人。”
朱九的声音传出,“卫长辛苦了。”
守卫一阵惊喜,“夫人请入内。王上也是刚刚进去。”
马车于是穿过燕国的宫门,朝里去。
走不一会儿,马车停下,朱九还以为是到了地方。红缨正准备掀帘子,帘子却陡然从外面被掀开。
王的脸便现在三人眼前。
他的眼里闪着惊喜,一如阴美所言。
阴美与红缨稍愣之后,自动地麻利地从车里下去。
王的身影很快挤进来,车内似乎顿时就小了许多。
他在她旁边坐下,想碰她又不敢,一双手在她面前活像得了疟疾一般地颤抖。
马车继续行进起来。
“小九。”他开始出声。
朱九主动伸出手,他立马就开心地抱过去,贴在自己怀里。
朱九眼眸一低,看向他的胸口,抽出一只手,扒拉开他的衣襟。他不敢反抗,只道,“孤已无事了小九。木清回来给孤吃了药,那药一下去孤便恢复了七八成。”
朱九还是拉下王的衣襟,看见他心口那里的颜色已变成了鲜红,她心一松。
她的手指微凉,按上那一点破皮,王的身子微麻。
“小九,孤害你担心,是孤不好。你想如何罚孤都行。”王极尽讨好。
朱九抬眸看他,看出他眼里的急切,“这里只破了一点皮,毒本进行得很慢,是被我骂了,气急攻心,才加速毒发的?”
他闻言一愣,然后立即摇头,“谁说的!是孤本就该毒发,不关你的事。是不是阴美说的?孤要治她罪,她乱说!”
王很激动。
朱九拉住他,手在他心口轻抚,“不激动了,嗯?”
王很受用,立马温顺,“好。”
“那晚我骂你,是我不对。”朱九启唇,轻言吐出,与他含情对视。
王又立即摇头,“小九骂得对。孤就该被人骂骂。他们都不敢,以至于孤还以为自己做得对。其实孤做得不对。孤想了许久,日想夜想,孤这次当真是做错了小九,还错得很无谓。”王一个劲认错,反倒让朱九说不了话,插不了嘴。
红缨说他后悔极了便是如此么?
她探身突然抱住他,止住了他叭叭说个不停的嘴。
他的手慢慢地才敢回抱住她,但只敢轻轻的,不似以前那般肆无忌惮地用力。
“对不起南容。”骂过他之后,最难受的只会是她自己。
他愣住,然后又是摇头,“没有对不起,小九,孤……”
她截住他的话,“王听我说完可好?”
王于是不再言语。
朱九继续道,“那日你战胜回来,多么高兴啊,走过来想要拥住我,我却把你骂了一通。我是不是很不懂事?”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