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守护(6)除名天玄(1 / 2)

深山覆雪,一路上都很安静。行至山门,陈阿多在雪地里等他。

“走吧,阿朝,”陈阿多搓着手笑,“见了阿娘,我就送你回来。”

玄应看着陈阿多,又回身望向山门石。

刻着“天玄”二字的巨石矗立在雪景中,玄应想起天祖祠中不悲不喜的天祖像。

静立片刻,玄应点了点头。

北风萧索,俄而冬雪霰零。

细细雪蕊缀在少年发梢,陈阿多看见阿朝发上的雪粒,又仰起脖子望一望天,感慨道:“又下雪了。也不知道鹿苏的田地里雪积了多厚,要是雪这样下下去,明年一定是个丰年。”

没指望阿朝的回应,陈阿多埋头往山下走,少年默然跟在他身后。石阶上堆着雪,踩上去绵绵的。

雪下得紧了,两人自蔼蔼雪片中拾级而下,一串脚印落在身后,不多时,又重被大雪掩埋。

天玄山脚下依着一座主城,瑞城。城名取“祥瑞”之意,乃始主亲赐。

从天玄去鹿苏,从瑞城中走是最快的。入南城门时,有不少百姓列队等候,官兵在城门口设了关卡,似乎在查验什么。

“这位大哥,”陈阿多拍了拍排在他们前面的汉子,他背篼里装着一团白绒绒的皮毛,不知是狐狸的还是白兔的,“雪天还能打着白毛的啊,真是厉害。”

那汉子抖了抖背篼,“几张兔子皮毛,进城好换几个钱,这寒冬腊月的,也好过些。”

“今年雪下得多,着实冷得很,这兔子皮毛看着暖和厚实,肯定卖得上好价钱。”陈阿多笑道,望向那背篼里的皮毛。

汉子得了恭维,憨笑起来,“抓这几只兔子可费了老大力气,就指望着能多换点钱不是。”

几句话熟络了,陈阿多又问,“大哥,你晓得那前头的大爷们是在查些什么吗?”

“哦,那个啊,”汉子看了眼排得长长的队伍,“在查符牒呢。没有符牒的要一一过问,打哪来、到哪去,要是想在城中停留,最多待上三日。”

“这样啊,我前几日也从瑞城中过来,去外面接我弟弟,当时还没人查这东西呢,我还说出了什么事。好在我们打城中过一趟,没有这个东西应该不打紧。”

“我这不也没有,只进城卖点东西。这么个事,倒算不上大事,听说是为了防什么瘟疫,也就是麻烦些。”

听见汉子提到瘟疫,玄应抬起头望向那汉子,想听听看有没有流民的消息,谁知那人却打住不说了。

那大汉倒是看见了陈阿多身后的玄应。半大少年站在陈阿多身后,面皮像新下的雪一样白,眼珠像河底黑峻峻的卵石,浸了水发着光亮,眉目间精神气十足,大汉惊奇道:“这就是你弟弟?这小子长得可真俊呐,瞧着比我隔壁王大娘她女儿还要好看上百倍。”

玄应第一次听人这么直白地夸他的长相,还是个素不相识的八尺大汉,他怔了一怔,往陈阿多身后挪了两步。

陈阿多笑开了,嘴角直往上翘,“嘿嘿,是我弟弟,他随我阿娘,我阿娘年轻时候就长得好看。”

阮清听见那大汉的夸奖和陈阿多的回话,没忍住笑出了声。

“玄清,安静些。”

阮清笑够了,生出些逗他的心思,“阿朝,你知道自己长得比姑娘还好看吗?”

玄应面无异色,“我没见过姑娘。”

天玄从来只收男弟子,他又从记事起就在山中长大。

“这样啊……那你现在离开了天玄,以后可要见着许多姑娘,之后娶妻若要找个相貌胜于自己的,可难哦……”阮清调笑道,故意岔开话题,怕玄应想起天玄,又会是一副沉默怅然的样子。

玄应望着地上白茫茫的雪,心中迷惘,“……我没想过这些。”

过往,他生命中的事物都纯粹简单:天玄教,教中的那几个人,还有他的剑。

而现在,天玄的教宗和教养他的掌教在商议之后,已将他从天玄除名。和他一起长大的师兄也为福泽众生而死了。天玄储教的使命从他肩上解下,他不再是天玄弟子。他除了教宗赐他的名字,只剩下背上的玄清剑。

不,也许还有眼前的陈阿多,和陈阿多口中盼望着他的母亲。

“小清,”小恋突然冒出来,“【责任】点数增长了20~”

“啊?”阮清疑惑,不知道玄应又闷着想了些什么。

玄应忽道:“玄清,我是不是应该改个名字?‘玄应’二字是教宗赐名,而我现在已经被天玄除名了。”

“我觉得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的,教宗也没逼着要你改名字……嗯,不过单单‘玄应’二字的确一听就是天玄的。不如这样,在‘玄应’二字之前加个姓?阿多哥不是说你娘亲原本姓朝吗?正好你小名也叫‘阿朝’,不如合在一起,就叫‘朝玄应’如何?”

“你叫他阿多哥?”

没想到玄应的话题这么跳跃,阮清迟疑道:“……他怎么着也算是你哥吧?我不跟着你叫,那我直呼大名?”

“……‘朝玄应’,就这个吧。”

玄应啪一下收了话题,阮清虽不解却也没再说什么。

“走了一大早上,阿朝饿不饿?这条街过去好像有个早点铺子,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