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窄长一道,已经结痂,横亘在斜眉尾端,并不丑陋,却好似白玉生瑕,细腻白瓷中添了一条裂纹。
似乎许久没有仔细看过他了,阮清的指尖从伤口上移开,划过玄应的眼尾。不知不觉中,少年的圆钝轮廓已渐渐消失,眉目深邃,眼睫浓黑,下颌瘦削而锋利,脸上还带着未褪的青涩,横亘在眉尾的伤口却添了几分冷厉。
他和……似乎越来越像了……
流连的手指再次被温热掌心裹住,玄应握住她的手,偏了偏头,将侧脸贴在阮清掌心。他微微勾唇,“小伤,已经不疼了。”
“是和宁前辈过招时伤的?可有分出胜负?”
玄应唇角微抿,“的确是。这处桃花树幻境中没有日月轮转,难辨时间流逝,我与前辈斗招已不下十次。他的实力在我之上,每一招看似皆是杀招,可真到了能取我性命的那一刻,却剑锋一转移,挑落我手中的长剑……”
宁邃收了剑,神色淡淡,“剑也握不住?回去再练练吧,我不和手无寸铁的人打。”
手中长剑化作一片桃花飘落,宁邃不再理会他,拂袖走远。
分不清过了多久,再出现在桃花树下时,宁邃又是一身沾满污血的战甲。他抬手幻化出青袍,拈花为剑,剑尖划过玄应脚边的落花,惊起一层粉白飞舞,“练得如何了?再来?”
“再来。”玄应便提剑而上,再次同他缠斗到一起。
玄应回忆着,皱起眉来,“似乎他每去自己的回忆中走过一轮,结束后便会来找我过招。每一次我都输给他,直到上一次……”
他抓住了宁邃的破绽,一剑刺入宁邃的右肩。
血液很快染红了衣袍,宁邃侧头淡淡看了一眼肩上还未抽出的剑,语气不甚在意,“进步还挺快。”
玄应收回剑,属于宁邃的血液溅落到地上,染红了粉白的花瓣。
接着,那些花瓣飞起,涌入宁邃肩膀上流血的伤口,不过眨眼,伤口恢复如初,青袍上血痕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管玄应眼中流露出的惊异,宁邃拂去青袍上残留的花瓣,语气无波无澜,“我说了,就凭你们,走不出这里。”
“最近一次我刺伤了他,但他的伤口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如初。因此我猜测,”玄应顿了顿,神色肃然,“即使是致命伤,他也能迅速修复。在此地与他厮杀……恐怕无法对他造成伤害。”
阮清听完,若有所思,“这条路看来的确行不通……不过也许还有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
“先放我起来,慢慢说。”阮清推了推玄应的手臂。
她昏睡时被玄应搂在怀中,脑袋枕在他的臂弯,整个人躺在他的怀里。
玄应耳后悄悄红了,松开手,让剑灵坐起来。
阮清与他并肩靠在桃花树下,慢慢回忆起那个古怪的梦,“之前我陷入沉睡,都是没有的意识的,从来没做过梦。但是这一次,我在你们打斗的中途陷入沉睡,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在梦里……”
“我似乎变成了溪水里的一块石头。迷迷糊糊中听见岸边两人的对话,宁邃自称弟子,与他对话的似乎是上一任心一门门主。”
阮清简要地向玄应转述了梦里上一任门主欲要宁邃继位,并会在典礼之后将开启心一阵法的“钥匙”传给宁邃之事。
玄应听到这里,想到自己在幻境中使用心一阵的事,“如此看来,我被卷入幻境中的心一阵法时,去天玄镜阁用心一阵法封锁玄天镜,这只是我的幻象了。心一阵法的开启条件比想象中严苛许多,唯有心一门主能够启动,难怪没有流传下来。”说完,他又示意阮清继续讲。
讲到心一阵的解除之法时,阮清顿了顿,“心一阵法的解除之法与开启它的‘钥匙’有关。心一门门主之所以能够掌控‘钥匙’开启心一阵,是因为心一门门主破解过心一阵,在阵中将一十二道痴障相合为一,归为一心;而‘钥匙’代表着心一阵法的一十二道阵符,也指向归一。因而门主与‘钥匙’的力量性质相同相融,能够很好地掌控和使用。”
“而我们被困在心一阵法形成的幻境群中,若是想解除心一阵法,”阮清微微侧头看了一眼玄应,“必须以破解过心一阵法之人的神魂为武器,撞碎‘钥匙’。只有像门主那样与‘钥匙’同质的力量能够毁坏‘钥匙’。待‘钥匙’损毁,一十二颗对应阵符的红珠散开,归为一心的束缚解除,心一阵法也就解除了。”
玄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只有一把‘钥匙’,想必只要毁掉它,所有的心一阵法都会解除。到时候我们便能出去了。至于破解过心一阵法之人的神魂……我以神魂入境,在幻境中破过心一阵,我来撞‘钥匙’,应当是可以的。”
“嗯。”阮清垂眸,轻轻应了一声。
“待前辈下次再来找我,我便佯装斗剑,在接近他时,趁机……”玄应原本在计划着如何一击毁坏宁邃手腕上的红串珠,忽而发觉剑灵神色似乎有些不对劲,“怎么了,阿清?”
阮清抬眼,摇摇头,露出一个笑来,“……没事,只是想到心一阵解除后,宁前辈想要留住的亡魂将会消散,有些伤感。”
玄应伸手揽过她,让她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