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妈妈不是故意的，但是现在我和妈妈还是需要分开一段时间，好好冷静下，等过段时间，我就回来，到时候我们再好好聊一聊好不好？”

也不知道是女儿在机场，比较空旷的原因，还是其他原因，曲志友总觉得电话那头女儿的声音有些飘忽，心底也有些不踏实，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即将要失去般，心头有些难受。

“真的不回来吗？只是一张机票钱而已，没关系的。”

“不是的，爸爸，我确实也想冷静一下，我怕我现在回家，情绪上头也没办法和妈妈好好说话和相处。”

曲志友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女儿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好半晌才道：“行，行吧，那你过段时间一定要回来，这段时间，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想太多知道吗？”

“嗯，爸爸，我知道了，你也帮我跟妈妈说声对不起。好了，爸爸，我要去登机了，再见，爸爸。”

电话的最后，听到的是机场播放的登机声音。

曲志友拿着手机好久好久，良久才发现手机不知何时已经被挂断了。

不知为何，他心底有些怅然若失，心口也有些微微揪着疼，闷着难受。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揉了揉，难道是最近熬夜太多心悸了？

曲志友觉得有些难受，和妻子说了声，便回房间里睡觉了。

只是这一觉，曲志友却睡得不是很好。

他很快就陷入沉睡，只是却做梦了，还是做的很可怕的噩梦。

他梦见程程搭乘的那家航班出事了！

火，大片的火，不断地蔓延开来。

周围满是乘客们慌乱，恐惧地呼救声和哭声。

曲志友看到了女儿程程睁大的茫然又慌乱的眼睛。

很快火焰将飞机包围。

飞机在空中失控了。

它整个燃烧了起来。

下一秒伴随着轰的一声，整个飞机爆炸了……

“程程……”曲志友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在床上坐了起来，他的胸口剧烈欺负着，额头上不知何时已经满是汗水，眼底仍然残留着惊恐。

梦里的最后，是程程那双满是泪水的双眼。

好半晌，曲志友才缓过神来，拍着自己的胸口，安抚自己，“只是梦而已，只是梦而已，梦都是相反的。”

只是嘴上这么说，曲志友的心还是高频率地跳动着，仍然平静不下来。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外面客厅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

曲志友的心再次提了上来。

客厅那边是妻子吧。

该不会是摔倒了或发生什么事吧。

曲志友没有想那么多，掀开被子下床，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就往客厅去。

一走进客厅，就见妻子坐在地上，旁边是掉落地上的手机。

妻子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空洞，她的身体，手脚更是在剧烈颤抖着。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了。

曲志友被妻子的样子吓到了，忙跑过去。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怎么了？我要你去医院。”

就见妻子回过头来，动作僵硬缓慢，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躯壳般。

她的视线落在了地上还没有挂断的手机上。

是通话？！

曲志友瞬间意识到什么，伸手就拿起手机贴近耳边。

“喂。”

“是曲程程的家人吗？非常抱歉通知你们，曲程程今晚搭乘的……失事了，她很可能已经遇难了，我们正在搜寻着火爆炸的飞机，希望家属能尽快来一趟以作确认……”

后面的话，曲志友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他只听到了，飞机，失事，遇难，着火爆炸……

他猛地就想起他做的梦，他的梦，他的梦……

几乎是唰的一下，曲志友的眼泪就掉落了下来。

他还怔怔地拿着手机，不敢去回想梦里的内容，不敢去回想梦里女儿那双茫然又惊恐的眼睛，他的心口又疼了起来，比之前还要疼，就像是被人用利器狠狠挖去一块般，血肉模糊，疼得厉害。

满脸泪水的他紧握着手机，声音颤抖问：“是不是搞错了，我知道了，你们肯定是诈骗的对不对。对，肯定是，你们说吧，要多少钱，就算要骗我们这些老人的钱，也不能随便编造这样的谎言啊。我们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啊，我们爱她如珠如宝，我们希望她好好的啊，你怎么能编造这样的谎言呢。”

电话那头停顿了下，随即声音也带着哽咽，“先生，很抱歉，我们也很遗憾，但这是真的……”

曲志友却仿佛听不到对话的话般，依旧继续道：“你是诈骗的对吧，只要你承认了，这次我就暂时不计较你这犯罪行为了，不然，不然……”

曲志友再也说不下去，他的身体剧烈颤抖着，手机掉落在地上，他捂住了脸，崩溃大哭。

一个活到现在四十来年，哪怕是生活再艰难也没有这么悲伤过的中年男人，此刻崩溃痛哭。

原来，男人不是不哭，而是没有痛到伤心处。

客厅里除了曲志友和田玉珍的痛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