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最近事儿挺多,听说换了好几个管事儿的,又发生好几起意外事故,听说还有不少医生都辞职了,我看呐,快倒闭了。”其中一人嘬了口烟随口道。
“那能吗?怀仁医院背后是谁,那是宁氏集团,背靠大树好乘凉,只要宁氏不倒,医院保证没事。”
“医院有没有事跟咱们有啥关系,看病照样花钱。”
“那你可错了,你瞧十二楼那家,他家为了给老爷子治病花光了积蓄,还负债累累。结果怎么着,老爷子一死,家属这么一闹,医院还不是乖乖给钱,医药费一分钱没花不说,还了债还能剩下不少,够在小县城买套房了。”
“还有这种操作?”
“那当然,办法是人想的……”
简振业听得入迷,不由得跟得紧了,三个大汉注意到他跟在后面,顿住脚步,他冷不防撞在了其中一人背上。
“你有事啊?”
“没……没事。”简振业吞了口唾沫,灰溜溜地跑了。
原地留下那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唇边凝出一抹怪异的笑。
外面太冷,简振业哆嗦着回到监护室走廊,看到了监护病房里出出进进的医生和护士时,愣了一下。
杜若梅看到他,眼圈通红地捶了他一下子,“你怎么才回来,大哥他……大哥他恐怕……”
说着说着,忍不住哭了出来。
“闭嘴!”简悠倚在墙壁上,不去看里面抢救,只是嫌耳边聒噪。
杜若梅被她呵斥得一瑟缩,不敢吭声了,但她对简振华的担心也的确不是假的。
简振业扒着窗户往里面看,他看不到大哥的身影,只能看到医生护士正在紧张的抢救,层层叠叠的白,就像外面的雪地一样。
说不出此刻什么心情,就感觉好像有怪物在他心脏的位置狠狠地掏了一口,血淋淋,空荡荡的。
“我去跟医生说,我要做移植手术,我把肾捐给大哥,我现在就捐。”
他喃喃自语,抓住了一个手上端着强心针想要进去的小护士,“我要做移植手术,我要把肾捐给我大哥!”
护士被他疯疯癫癫的样子吓了一跳,“对不起先生,请不要妨碍抢救。”
“用我的肾他就能活,用我的肾!”
简振业咆哮着,却被一记清脆的声音打断。
简悠扯开他抓着小护士的手,揪住他的衣襟,对着他干瘦的脸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你闹够了没,你是不是非要亲手送他死你才满意?”
她声音不大,甚至有些低哑,那双堪称明艳的双眸,此刻赤红赤红,淬着怨恨,狠毒,像利刃一样刺得简振业一激灵。
“滚!”简悠把他扔在地上,见他愣愣地不动,作势还要上去踹两脚,这才吓得简振业落荒而逃。放在怀里暖的包子掉在了地上,被他慌乱的脚步踩得稀碎。
杜若梅不敢吭声,又不忍心扔下简悠一个人,只好先将地上的东西默默收拾了扔进垃圾桶,然后站到一旁,掏出手机小声地给酒店的保洁经理打电话请假。
简悠封闭了自己,好像经历了无数个轮回,耳边一道声音交叠重复,像是幻听,“对不起,请节哀。”
她怔怔地抬眸,看到医生正对自己说,他身后其他的医生和护士们陆陆续续地从走出来,病房里只剩一个小护士将白布单缓缓盖到了简振华脸上。
她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自己好像仍在虚假的梦境之中。
“小悠!”杜若梅慌里慌张地扶住身形摇晃的她。
“小悠……你别太伤心了,你爸这几年躺在病床也遭了不少的罪,如今也算是解脱了。”杜若梅一边抹眼泪一边劝她。
简悠慢慢地站直身体,点点头,甚至还笑了笑,“对,解脱了。”
“小悠,”杜若梅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小心翼翼道,“要是难过,你就哭出来,别憋在心里。”
刘医生先前还告诉她要做好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会发生的这么突然。她没工夫伤心,而是在考虑到底该准备些什么。
杜若梅到底是长辈,之前简振华夫妇出事后,公公婆婆受到打击也先后去世,后事也是她这个二儿媳妇操持的。
简家是个大家庭,简振华和简振业各自成婚之后也一直没有分家,一大家子六口人住在简家村的老宅子里。那宅子一百多年的历史,古老又宽敞,就是再添六口人也能住得下。
原本亲密无间的一家人,如今却分崩离析。尤其是简悠,短短两年先后失去了父母还有疼爱她的爷爷奶奶。就连杜若梅这个简家的媳妇都难以承受,更何况她还只是个才二十出头的孩子。
“婶婶,咱们兵分两路吧,”简悠想到了,“我去联系殡葬事宜,你帮我联系一下简家村以前的老邻居,爸爸生前最喜欢的就是待在简家村的日子,如果那些邻居们能来送他一程,他应该会很开心吧。”
杜若梅连忙答应着,“哎,好,好。”
宁骁得知消息之后匆匆赶来,看到简悠的时候,她正在医院办理琐碎的手续。柔软的短发上别了一枚白色小花,整个人看上去苍白又脆弱。
明明对她没有感情,这一刻,心脏还是像被人紧紧攥住,猛地一滞。他大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