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能够轻易掌控他人性命的时候,我发现死,是世上最简单的事情。”他冷冷地说着,“某一夜,我握着长剑站在云氏床边,看着那张熟睡的脸,我想过刺下千百刀替娘亲报仇。可我还是没有,因为我要她生不如死,用一生来偿还所犯下的恶。”
宁嗣音闻言微微睨眼。
是啊,她亦是不愿放楚皓轩轻易死了,生不如死的活着,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惩罚。
“证据!”她倏地想起。
“不必担心。”楚锦渊说着,“我已经派人在朝中拿到云彦华中饱私囊的证据。”
“那日我也从密室带出了一些书信与账本,也能治楚皓轩的罪了!”宁嗣音说着,又犯难道,“可这些证据我们该交给谁?若是给白大人,带他传回京都,中间层层关卡,不敢保证万无一失。而且如今楚皓轩与云彦华,定都已经开始戒备,知晓你我手中有证据。”
楚锦渊道:“有确切的消息,下月初二皇上会微服私访到汤州城。”
宁嗣音大惊:“拦圣驾,直接呈交证据?”
“这是最万无一失的办法。”
宁嗣音深吸一口气,微微点头。
他继续道:“在此之前,我们只能暂时在花满楼中躲避风头。现在楚皓轩与云彦华定派出了不少杀手四处搜寻你我踪迹。”
宁嗣音倏地担心:“碧春与月柳霜如何是好?!”
“放心,我已经提前派人送她们去洛华寺了。有寂空的庇护,没人敢动她们。酉州那边也派了人暗中保护,不会让任何人伤岳父岳母分毫。”
宁嗣音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少年郎。
前世那些弱小无助,都是他装出来的吗?
如今的他,有担当有谋略,待在他的身边,便觉得无比安心。
“你在想什么?”他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沉思。
宁嗣音回过神来,连忙掩饰情绪:“多谢,你还念着我爹娘。如此也好,这段时日你便可以好好在花满楼养伤。”
楚锦渊笑了笑:“这点小伤,很快便能好了。”
宁嗣音沉默了须臾,目光又一次看向他,一些话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算了。
对于他的过往,知道了又能如何?
能够成为天下第一刺客,他背负的亦是千斤巨石。
不问过去,不畏将来便足够了。
数日后,楚锦渊与宁嗣音二人身子都恢复得差不多。
花满楼后院,此处是禁地,平日里未得白玉兰允许,任何人不得出入。
凉亭中,楚锦渊与宁嗣音对坐,白玉兰身着一袭紫衣缓缓而来。
“这刚大病初愈,便如此缠绵悱恻,真叫人羡慕。”白玉兰巧笑着走了进来。
宁嗣音平静道:“白姑娘,我们只是在商议一些事情罢了。”
白玉兰打趣地看了一眼楚锦渊,然后道:“呀,这么着急撇清关系呀。”
楚锦渊不愿接话,而是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白玉兰缓缓坐下,表情也渐渐凝重:“狗急跳墙了,宁姑娘被冠以贼寇之名,她在汤州城名下所有的产业皆被官府查封,全城也贴满了她的画像,只怕是这花满楼也庇护不了多久了。”
宁嗣音拧眉:“铺子被查封,伙计和掌柜们呢?”
“全部入狱了。”白玉兰轻飘飘地说着。
“他这是在逼你现身。”楚锦渊暗暗握拳。
宁嗣音咬唇沉思,道:“此事本不该牵连他们的。天子还有半月才抵达,只怕是这半个月,楚皓轩联手官府要将汤州城翻个底朝天。”
白玉兰目光看向楚锦渊:“还不止如此,如今九州三都战事频发,朝廷征兵,按理说是自愿,但程府却是被强制抓了壮丁。”
楚锦渊眸色阴沉:“程志被他们抓走了。”
“对啊,楚家二少爷没几个朋友,唯独程公子一人,自然也没幸免于难。”白玉兰微微叹息。
宁嗣音咬了咬牙,眸中恨意尤浓,道:“程公子为人老实本分,一心只读圣贤书,双手更是无缚鸡之力,将他派上战场,那无疑是去送死。”
白玉兰道:“反正你们二人一日不出现,那你们周遭的人便都会接连遭殃。”
宁嗣音与楚锦渊四目相对,似乎都已经做了决定。
“我们走吧。”宁嗣音语气郑重。
楚锦渊微微点头,他亦是如此想法:“天子此刻应该已经朝汤州方向而来,我们此刻出现,然后再朝天子而来的方向策马而去,应该在梁都地界能相遇。只不过一路上恐怕追兵不断,路途危险。”
宁嗣音眼中丝毫没有畏惧:“生死有命。”
而且有他在,她相信不会有事的。
再则,如今周遭的人都因为他们受到牵连,倘若再坐以待毙,只怕会连累更多无辜之人。
而且花满楼也确实无法一直藏身,想必很快便会搜到这里来了。
白玉兰勾唇一笑,道:“我倒有一个法子,我找一个与宁姑娘身形差不多的高手与楚公子你一同前往梁都引开注意,宁姑娘则继续留在花满楼。”
楚锦渊正在思考。
宁嗣音一口回绝:“不必,我必须亲自面圣,亲手将楚家的证据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