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立在红梅花枝下,点点雪花缀满枝头,香冽之气迎面扑鼻。
司露微敛杏眸,不紧不慢说道:“如今你是一国之君,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呼延海莫眸光轻动,知道司露的言外之意,是上回司澧将他赶出家门之事。
他轻笑,胸膛略带起伏,“什么一国之君?若是这个身份让你们对我生分了,我宁可不要。”
“我看得出,方才你父兄便是对我生了隔阂,不似从前那般热络了。”
司露不可置否,唯有默然点了点头,她轻抚鬓发,耳边垂落的琉璃玉珠衬得容色明丽,雪色映照下,格外柔美多娇。
呼延海莫看着她,眸色缱绻深浓,稍有失神,反应过来后,他无声一笑,将身倾过去,执起她的手。
“还有你,我怎么觉得,你对我也生分了不少?”
在她面前,他从不自称朕,都是用我,他不想让这道身份,成为二人关系的阻碍。
司露哪里不懂他的用心,只不过,眼下境遇变了,心境自然也会不同,回不到过去在长安那般随心所欲了。
她任由他将手执过去,放在炙热的胸膛口取暖,嗓音却是有些淡然。
“或许人心易变,会随世事变迁吧。”
呼延海莫索性将她整个人儿L搂入怀中,立誓般道:“不论如何,我对你的心可不会变。”
见他又说这样哄人的话,司露从他怀中钻出来,背过身去,自顾自朝前走。
“你休要说这些话来哄我,我可不吃这套。”
呼延海莫紧追不舍,“那你想要听什么?”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一处暖阁。
司露怕冷,提裙走进去取暖,呼延海莫跟在她身后,也步了进来。
暖阁里幔帘低垂,昏黄的日色洒落进来,遍地鎏金,炭盆流出热浪,满室暖融。
司露转过身来,正视他,说出了心头念想。
如今她对呼延海莫,经历了那番同生共死后,已有九分信任,但还是差了那最后一分。
她问他:“我想知道,你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呼延海莫认真思忖起来,良久方答:“我的计划,就是与你和安儿L在一起,共度余生。”
司露静静聆听着,目光中神情不显。
呼延海莫顿了顿又道:“我们就这样,一家人团圆和美,相伴度日,若可以,再与你多生几个孩子,来日儿L女绕膝、含饴弄孙。”
呼延海莫说的这番话,发自肺腑,是他心中的愿望,亦是他对未来最美好的憧憬。
此刻他心中没有鸿图霸业、征伐天下的勃勃野心,有的只是平平淡淡度日,余生守着她们母女,过安稳幸福日子的念头。
或许早在不知不觉中,他已做下了,为她放弃毕生所求的抉择。
呼延海莫信誓旦旦、掏心肺腑的话,让司露心中涌过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触,如暗流淌过,心绪起起伏伏
。
但她面上并未表露,只道:
“你想得美,谁要与你生孩子?”
上一回生孩子,就疼得她去了半条命,这一番痛楚,她才不愿再经历第二次了。
如此想着,司露索性背过身去,不与他对视,眼不见为净。
“别生气。”
呼延海莫见状,绕到她身前,拉过她的手,好声讨好着:“我话还没说完,你若不愿意,咱们这辈子便只要安儿L一个,也没什么。”
司露微微一愣,旋即嗔道:“休要唬我,我才不信。”
呼延海莫毕竟是九五之尊,若是没有皇嗣传承,如何能堵这天下悠悠众口?
她甩开他的手道:“你的皇位打算传给谁?安儿L是女娘,继承不了大统,不过,若你要纳妃也成,反正我无权干涉……”
呼延海莫慌了,连忙将人搂住,急急道:“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纳妃,我早已立誓永不纳妃,你是要我天诛地灭吗?”
司露被他宽硕的胸膛禁锢,宛如铜墙铁壁,一时难以脱开,遂怒瞪着他:“呼延海莫,你……”
他简直不可理喻。
呼延海莫将她紧紧搂在怀中,赌誓一般道:“露露你听我说,我早想好了,若是咱们以后不再生孩子,便让安儿L做女帝,这也没什么不可以。”
至于这天下的非议,他不在乎,也有把握能压制。
“女帝?”
这属实是千古未有的天下奇谈了,司露张大眸子,只觉呼延海莫莫不是疯了。
呼延海莫却道:“我知道女人生孩子辛苦,亦不想让你再受苦,你若不愿,我们可以想法子,让太医院想法子。”
司露愈发瞠目结舌,半晌才缓过神来,恢复了正色道:
“何必谈这么长远,你可别忘了,你方才答应我父亲的事,我们两个将来算不算数还不好说,你可还在我父兄的考察期。”
呼延海莫却笑了,在她脸颊上浅啄一口,说道:
“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我早已什么都不惧了,我说过了,这辈子所求,唯你。”
司露窝在他怀中,可以感受到他笑时胸膛的震动,缓缓抬眸,撞进他深邃无垠的眸色中,心口突然微微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