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许看着陆砺寒的背影,并没有出声叫住他。
只是没一会儿,陆砺寒刷好了饭盒走进了病房。
顾知许还坐在床边,一抬手,就看见了他。
陆砺寒越过她,将饭盒放在柜子上,“我刚问过了,这几天你可以去医院的食堂打饭,价格跟外面的国营饭店差不多,你带的粮票还够吗?”
顾知许心中微暖,仰头小声问道:“你不生气了?”
刚才气呼呼地不搭理人,怎么才过了不到半小时,就换了态度。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其实闹气别扭的男人,也是海底针。
“我在医院对旅馆定了一间房,晚上你去睡,我陪床。”陆砺寒却答非所问,他才不会承认自己生气了呢。
“还是我陪床吧,我在这里更方便一些。”顾知许其实是见他眼底的血丝,便知道他这两日怕是没休息好,希望他能好好的睡一晚,等明天回去了,怕是又要辛苦的训练了。
上次回来,陆砺寒虽然没有说得特别清楚,但是顾知许也能想到,他既然从一个部队到了另一个部队,还搞得那么神秘,必然是有什么特殊的任务。
那训练量肯定比从前还要大。
陆砺寒看了一看坐在床边的姐姐,他其实对照顾姐姐好像没什么经验,特别是在两人都长大后,好多事情,奶奶很自然地就将他排除在外了。
后来他当兵去了部队,与姐姐相处的机会就更加的少了。
但是陆砺寒不管从医生那了解到的,还是他自己观察来的,姐姐并不是失去了生活自理的能力,她只是封闭了自己,像穿衣、吃饭、洗脸、梳头这样简单的事情,她自己都能做,所以他留在这里其实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想到顾知许可能就是想要他去旅馆休息,陆砺寒心里泛起一丝异样,但很快,就将这异样压了下去,不想被这些情绪干扰了自己的内心。
只是陆砺寒却在明白自己的心意后,退却了,他从开始就清醒的知道,他只是她暂时的选择,她现在只是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雏鹰,可早晚有一天,她会展翅高飞,翱翔在天空之中。
“好。”陆砺寒淡声道。
直到陆砺寒走了,两人之间再无任何交流。
第二天一早,顾知许刚醒,带着顾知许去卫生间洗漱,陆砺寒带了早饭过来。
吃过早饭,陆砺寒又出去了。
顾知许也不知道为何,心中也憋着一股劲,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就好像两个吵架的小朋友一样,很幼稚。
但两个当事人并不这么觉得。
仿佛赌气一般,两人很有默契地谁也不理谁。
顾知许站在窗前,正好对着医院大门的位置,她看到陆砺寒离开的背影,二十分钟后,又见到他手上拎着两个纸包回来。
病房在三楼,顾知许在看到陆砺寒的时候,便回到了床前,哼,她才一点也不在意他呢。
陆砺寒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无论和谁在一起,基本上都是别人找话题,不管是跟战友,还是上级。
而且他也没有跟女同志打交道的经验,他其实早上来的时候,就想说些什么,打破两人之间那层看不见摸不着的隔阂,但奈何,早饭都吃完了,他还是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话题。
陆砺寒也发现了,他和顾知许在一起,如果顾知许不主动开启话题,他就会变得笨手笨脚的,几次张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看了顾知许好几眼,可见对方根本就没看他,陆砺寒有些无趣的摸了摸脑袋。
医生过来查房,然后对陆砺雪的情况进行了解,顾知许则是问了一下后续的治疗问题。
第一次治疗,作为陆砺雪信任依赖的人,顾知许全程陪在旁边。
其实陆砺雪这种情况,更多的是需要心理疏导,再配合药物治疗。
但如今精神心理的医生很少,省医院的医生也是自己摸索着,一边学习,一边实践。
这个时候,人们根本就不会注重精神性疾病,只用一句“傻了”或者“疯了”判定一个人,觉得这是治不好的病症,也不愿花钱去治疗。
陆砺雪一开始是很排斥医生的接触的,她整个人都躲在顾知许的身后。
李医生治疗这种病症的经验虽然不多,但是对于病患,他是了解的,先是脱掉了他的白大褂,像个亲切的长辈一样,开始跟陆砺雪聊天,见她手里拿着花绳,便提出了一起跟她翻花绳。
陆砺雪却依旧不为所动,还是顾知许提出她也加入,大家一起玩,陆砺雪才有所动摇。
其实她很好接触,只要你是真心的,她就能感受得到。
没一会儿,陆砺雪就跟李医生玩在了一处,虽然她对外界的一切依旧没那么关心,对李医生的话也仿佛没听到一样。
但也已经是一种进步了,她没有走掉,也没有情绪不稳定。
李医生悄悄地对顾知许摆了下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顾知许轻轻地打开了门,退了出去。
轻手轻脚的关上门,透过门上的玻璃看了看房中的两人,依旧是一个说着,一个只顾着低头玩自己的。
微一转身,就看见陆砺寒就站在她的侧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