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哐当哐当地前行着,两人已经换乘了去往甘南的火车。
顾知许记得那年离开凤市,她是非常不舍的,因为她那时候还处于懵的状态,也有对父母的不舍,对未来的忐忑,所以在大家都睡的时候,她便会偷偷地流泪。
但此刻,她又踏上了长途火车,可这一次她是去见父母的,心情是期待多于忐忑,最重要的是,这次她不是一个人,所以那种心中的酸涩少了许多,只剩下对父母的担心。
陆砺寒刚打了热水回来,车厢里人不多,特别两人所在的卧铺位置,目前只有他们两人。
“先睡一会儿吧,接下来几站人就会多起来了。”陆砺寒轻声道。
顾知许点头,“嗯。”
因为有陆砺寒在身边,顾知许很安心,很快就睡着了。
陆砺寒则是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熟睡得像婴儿的面容,上前,小心的为她扯了扯被子,然后坐回去,从他带来的一个随身包里拿出一本书翻看。
顾知许此刻要是睁开眼睛就会发现,那本书就是她之前送给他的军事书籍。
不到半个小时,火车停了,车厢里变得嘈杂起来,顾知许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就看见一对中年夫妻走了进来。
女人笑盈盈地看过来,朝顾知许点了点头。
男人将行李放在行李架上,看了一眼他们的票,应该在陆砺寒和顾知许的上铺。
“兄弟,能不能换一下,我媳妇儿腿受伤了,不好爬上爬下……我们明天晚上就下车……”男人看向陆砺寒说道。
陆砺寒将床铺上的书拿了起来道:“好。”
男人和女人都连连向他道谢。
这对夫妻俩很是朴实,因为陆砺寒将下铺让了出来,夫妻俩便将他们带来的吃食都拿出来分享给他们。
一路上,倒是有人作伴了,互相聊天。
陆砺寒话少,他们便都转向了顾知许。
这四天半的路程,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因为不逢年过节,返城的知青并不多,但是串联的学生到处都是,他们可是只凭着一身衣服并不需要火车票就可以天南海北的走。
但是顾知许知道,这种乱象马上就会终止了。
等到下车的一瞬间,顾知许的双脚踏实地踩在地上,这种感觉真好。
她在绿皮火车上晃荡得都晕头转向了。
下了火车,还没有到达目的地,还要去长途汽车站。
在火车上吃点心和饼子,顾知许已经腻了,下车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个国营饭店吃饭。
在吃了一口热腾腾的面条后,顾知许满足地舒了一口气。
“一碗面够吃吗?”顾知许见陆砺寒只点了一碗面问道。
两人在火车上也没有过多的交流,毕竟人来人往的,说话也不方便。
陆砺寒点头道:“够了,我刚才跟人打听了一下,去农场的长途汽车还有一个小时就发车,咱们得吃快点。”
顾知许刚才还有些奇怪,他怎么一个人出去了,还以为他是去上厕所了呢,原来是去打听发车时间了。果然,是个靠得住的。
坐上去甘南农场的长途汽车,顾知许的心情很复杂,即将能见到爸妈,她心中喜悦,可又怕看见爸妈生活艰辛,或者是其中还有别的波折,她也许见不到父母。
陆砺寒见她冷着一张脸,眉头紧蹙,知道她现在定是思绪很乱,握住她的手,沉声道:“放心吧,一切都会顺利的。”
顾知许侧脸看向他,她的眼神犹如黑夜中的月光,在黑暗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让她一下子就安心下来。
汽车比顾知许想象的慢了许多,路也不好走,摇摇晃晃,走走停停,车厢里从最初的嘈杂渐渐的变得安静,响起了起此彼伏的鼾声,还伴随着呕吐的声音。
顾知许听得也有些想吐了,闭上眼睛,将头靠在了陆砺寒的肩膀上。
三个小时后,顾知许下了车,身后的陆砺寒拎着两个大箱子,两人站在山间的土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刚才司机师傅说让咱们顺着这条小路下去,就能到了。”陆砺寒指着右边的一条几乎被杂草覆盖住的羊肠小道说道。
顾知许蹙了蹙眉,她刚下乡的时候,以为红星生产队的条件已经很差了,可跟这里相比,好上至少五倍。
“要不要我帮忙?”走了一会儿,回头看向陆砺寒问道。
陆砺寒摇头,对于自己被小看了,心中有些不爽,不过是拎着两个箱子走路,负重十公斤五公里越野对他来说,那就是家常便饭。
夏若梅从队长那回来,脸色很不好看,老顾的病越来越严重,可队长就是百般推辞不让她带老顾去市里的医院看病,卫生所的医疗条件有限,有些药根本就没有。
她还没走到门口,就能听到里面传来咳嗽声,虽然已经被极力压制住,可每咳嗽一声,夏若梅的心就跟着揪一下。
在进门前,夏若梅调整好情绪,“老顾,我回来了。”
顾知许和陆砺寒走了快一个小时,终于看见有人烟了,她跟人打听后,得知被下放劳动的人员都住在后山那边。
远远的,顾知许就看见了后山的牛棚,简陋至极,怕是连最简单的遮风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