驐念云起走出阁楼抬眼望去,远处黑压压一片,想必是饔奴敌军的人来了,低头看向城门外那些因为打了胜仗正开心打闹的将士,颤抖着手,接过那份降书。
城墙楼下的虎贲军副帅卫叶耳朵极其灵敏,他正与妹妹卫竹打闹着,突地耳骨动了动,于是他赶紧趴在地上仔细倾听。
卫叶的妹妹卫竹见状,伸出右手手掌,又猛地握住,“嘘!大家都安静!”
这是他们军中肃静的手势,此手势一出,方才还在打闹的虎贲军纷纷握好自己的兵器,身子站直,不再言语半分。
远处传来的有步兵、骑兵、还有车轮的声音,不好!是抛石车!他们要攻城!
卫叶站起身后退了几步,仰头朝城墙上方吹起了羊角哨。
卫叶看到城楼上的自家小姐手中拿着一份血字样式的书信,又看到每个城墙豁口处缓缓举起的白旗和对准他们的箭,回过头似乎看到了黑压压一片正朝他们袭来的敌军,他瞬间明白了一切!
卫叶伸出右手,紧握拳头,在空中用力地挥了三下,三千将士也全都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将士挥拳,誓死不归!
卫叶含泪望着城墙上站着的自家小姐,手持念家军的战旗,声音略带哽咽道:“念家军誓死不降!”
“念家军誓死不降!”
“念家军誓死不降!”
“念家军誓死不降!”
念家军军营的名号自念云起十三岁那年便被黎帝改名为虎贲军,今日三千将士突然喊了这许久未喊过的名号,大家心里都清楚,今日,恐怕回不去了。
就最后再成为一次,念家军吧。
三千将士迎着烈烈寒风,手举大盾,摆阵列队,同卫青一起大喊着。
这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吓坏了城墙上的太子裴誉和念云城。
“你们,反了你们了!我是太子!我下令让你们投降,你们敢抗令不成?”
念云起凝视着不远处饔奴兵前进的浩大军势,又低头看着她的将士们,他们与饔奴兵大战三天三夜,即便是身为将领的她也如士卒一般遍体鳞伤,
可,那又怎样?
念云起从腰间抽出她的听云剑,那是她十三岁生辰,她的爹爹送她的礼物。
念云起手持长剑,脸上挂着冷笑,“太子殿下,对不住了!这个令,我念云起抗定了!”
长剑抽出,剑身与剑衣摩擦发出声音,只见寒光一闪,太子裴誉和念云城二人捂着脖子倒地。
太子一脸不可置信:“你...你竟敢杀了我们?”
此时正是寒冬时节,大雪纷飞,寒风彻骨。
念云起的背后是血红的天空,城下是等待她施号发令的三千将士。
她如寒冬里的一株梅花挺身傲立于苍穹之间、城楼之上。
“我自知,今日是不可能活着回黎城了,黎国有你这样的太子,是黎国子民的不幸,死之前,我念云起也要,为民除害!”
城墙豁口处的箭兵看到这一幕,都将白旗丢在地上,将箭对准远处的敌军,“卑职愿与少将军一同守城!”
念云起点点头,只身仗剑跃下城墙豁口,左臂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
卫叶一脸担忧,“少将军?”
念云起接过战旗,摇摇头,用力将战旗插入地面,眼神坚定地盯着前方,“无碍!”
雪势越来越大,对面的马蹄声嘈杂声愈来愈近,踏得大地都在摇晃!抬眼望去,道路尽头出现了黑压压的一队人马,明亮的铠甲闪烁着耀眼的光,长枪刀剑直指血红天空。
黑压压的影子愈来愈清晰了,贴地的马蹄发出轰隆隆的巨响,以不可阻挡之势奔涌而来,呐喊声犹如海潮般袭来。
只听得战马嘶鸣,恶战一触即发!
“众将听令,给我杀!”念云起大声喊道。
对面骑马的饔奴兵首领鹰莫皋隼看着朝他们冲来的将士愣了一下,看来黎国的太子这是临时反悔了,不愿与我国谈和?
鹰莫皋隼双眼微眯,看着敌军的领头,就是这个十几岁的丫头片子,以三千将士打退了我三万的兵?哼,这次本王亲率五万将士,本王倒要看看你还能厉害几时!
鹰莫皋隼冷笑一声,手举长枪,“给我杀!谁杀了那个为首的小丫头片子,赏北币万两!”
饔奴兵气势如虹,箭发如雨般地朝城下射来,点燃的石弹被扔上抛石车,指挥兵双手一挥,放!火石便飞跃天空,轰击着残破的城墙。
石块犹如暴雨般砸下,箭矢凌空乱飞,震天的声浪里夹杂着哭喊惨嚎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几个倒地满身血污的兵卒踉跄地站起身,披肩散落的头发、浸透鲜血的战甲、隐隐作痛的伤口,却仍旧毫不畏惧,眼神里透着欲要与敌军决一死战的冲天豪气,手里不停地挥舞兵刃,嘴里不停地喊:“杀!杀!杀!”
一望无际的白雪战场犹如人间地狱!
念云起持剑杀敌,浑身散发出来的冰寒杀气,吓得围攻她的敌军连连后退,鲜血早已将她的全身染红,分不清是她的,还是敌军的。
“大小姐小心!”
“卫竹!”念云起扭头撕心裂肺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