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点名的方婕，还缩在桌角抿着那杯即将见底的茶水。

此刻惊讶地抬起头，连连摆手，“我，我不行吧。”

陈茂哲也眉心蹙起，一时竟没想明白江茵的用意。

陈茂哲出声婉拒，“小婕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学生。什么都不懂，恐怕只会给江总添乱。”

“陈教授放心，”江茵仿佛没听出陈茂哲拒绝的意思，“我刚进凌谨，身边一时没人可用，这才请您割爱。”

“小婕成绩优异，能力出众，”江茵毫不见外地跟着陈茂哲改了称呼，“我自然不会埋没良才，只让她给我当个助理而已。”

陈茂哲蹙眉沉思，没接话。

江茵手指沿着茶杯的杯口慢慢画圈，好似不经意地加码道，“陈教授应该也有耳闻，我跟Yvonne关系亲近。”

“这次回凌谨，万一研发时遇到什么困难，说不得就得向她求助一二。可我一个江氏的副总，亲自跑上门去请教Yvonne传出去毕竟难听了些。如果有人能帮我跑跑腿……”

陈茂哲闻言，倒是有些心动了。

凌谨制药早已衰落，不知还能撑多久。

如果能让小婕搭上Yvonne被她收进团队，那倒是一个顶好的前程。

只不过江茵把小婕握在手里，自己日后再想在江氏孑然自保，置身事外……

可就有些难了。

江茵看陈茂哲神色松动犹豫，也不着急，垂眸默默品起茶来。

半晌，陈茂哲终于开口，“小婕能被江总看中，是她的福分。”

“小婕，”陈茂哲转头对方婕说，“跟着江总要少说多做，认真学好好干。知道了吗？”

“啊？”方婕还懵着，怎么他们三两句自己就成了江总的助理了呢？

“还不谢谢江总！”陈茂哲沉声提醒她。

“谢，谢谢江总。”方婕听话地向江茵道谢。

江茵微笑点头，“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

目的达到，江茵又跟陈茂哲闲聊了些学术上的话题。

陈茂哲眼中对江茵的欣赏之情愈发浓厚。

“江总这番见解倒是让我茅塞顿开，受教了。”陈茂哲由衷赞叹。

“倒不全是我个人的成果，”江茵谦虚，“我在赫坦利时主攻的就是这个方向，不过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而已。”

“是啊，”陈茂哲感慨，“可惜华国的中医药没有自己的‘赫坦利’。”

“会有的！”江茵正色道，“虽然很难，但我正在努力。”

陈茂哲微讶，抬眼看向江茵。

中医传承艰难，他倒没想到江茵这么年轻，竟然有心发展华国的中医药。

“江总不是学的西医吗？”陈茂哲问道，“怎么，这是打算把凌谨的中医药重新发展起来？”

“中医靠师承。”江茵恭敬回答，“我十岁学医，十五岁出师。也是后来才考取的赫坦利研究生。”

“那时年纪小，”江茵低头浅笑了一下，“心里打算的是‘师夷长技’来着。”

陈茂哲见江茵脸上露出一丝，跟长辈谈起自己少年志向的羞赧，嘴角不禁微微扬起。

二人谈了这么久，此时他才真正觉得江茵不过还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孩子，跟自己那些雄图满志的学生也没什么两样。

须臾，他轻声笑道，“年轻人志向不小，就更要保重身体了。”

陈茂哲垂眸抿了口茶，“中医药的现状也不是一两日能改变的，江总养好了伤才能大展宏图。”

江茵乖巧应“是”。

她倒不是很惊讶陈茂哲能看出自己的状况。

毕竟，陈茂哲十几年前也是整个华国都赫赫有名的中医大拿。

“咕噜——”

相谈甚欢的气氛被打断，方婕尴尬地捂住自己的肚子。

“不，不好意思。”方婕涨红着脸小声道歉。

江茵轻笑出声，“看我，只顾着跟陈教授聊天都忘了时间。”

江茵看了眼时间，“不嫌弃的话，晚上我请二位用个餐吧？”

“不必了，”陈茂哲笑笑，“小婕的舅妈还在家等着我们回去，就不陪江总用餐了。”

江茵见陈茂哲不再遮掩跟方婕的关系，会心一笑，“也好。”

陈茂哲带着方婕告辞离开，照顾着江茵腿伤，也就没让她起身送自己。

雅间只剩下江茵一个人后，她才放松了脊背，仰躺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江茵咂摸了两下嘴里茶水的苦味，突然觉得自己也有些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