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忘殊挑眉,一想到祁宴舟那张冷冰冰的脸,唇角勾起。
“夫人的私事,在下原本不好插手,但有人不愿夫人受委屈,在下也只能违背医德。”
“至于别的,恕在下不能告诉夫人更多。”
果然,是有人暗中帮她。
陆忘殊是殷台阁的人,帮她的,肯定是冥啸。
沐晚虞细密的羽睫轻颤了颤,抿了抿唇。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问,今日,就麻烦陆先生帮我好好瞧瞧了。”
陆忘殊拿出脉枕放好,示意沐晚虞,“夫人请吧。”
屋里安静异常,怀玉在旁边瞧着陆忘殊帮沐晚虞把脉,紧张不已。
半晌,她实在是忍不住,出声问道,“陆神医,我家夫人的毒,究竟有没有法子能解?”
陆忘殊漆黑的眸里闪过意味不明的深色,却没急着回话,又让沐晚虞微微握拳,在她手背上扎了一针。
半盏茶时间过去,银针从尖端开始发紫,他微微抿唇,语气比方才略显严肃。
“的确是剧毒丝音。”
“此毒性寒,而怀孕忌寒,且最阴损的一点,夫人可知道是什么?”
怀玉和沐晚虞都茫然地摇摇头。
陆忘殊收针,凤眼在烛火映衬下微微闪烁,“如果此毒不根除,不仅仅是现在这个孩子,夫人往后,恐怕都不能再受孕了。”
“什么?!”怀玉急的不知所措,心疼地看向沐晚
虞。
沐晚虞却显得异常平静,纤细的手指微蜷了蜷,拧眉郑重问道,“陆先生是不是有根治的方法?”
“有是有。”陆忘殊眸子一转,转而深深地看着沐晚虞,语气有几分劝诫的意思,“不过,需要夫人付出极大的代价。”
“丝音想要根治,必须以毒攻毒,用毒堇来减缓其药力,再佐以十八个穴位的针灸和‘换血’。”
“这个过程无比痛苦,尤其是饮下毒堇的时候,夫人会觉得浑身发痒发热,紧接着,就是头疼、眩晕、耳鸣,稍有不慎,甚至会死。”
怀玉光是听着就被吓到发怵,赶忙喊道,“不行!”
“夫人身子本就不好,现在还怀着孕,怎能用这么危险的方法!”
“怀玉,无妨。”沐晚虞却摇头,坚韧的目光在摇曳的烛火中显得异常清亮,“只要能保住我和腹中胎儿的命,我愿意一试,但不知道这过程,需要持续多久?”
陆忘殊略显诧异地挑眉,似没料到沐晚虞如此果断和坚决。
也不知是她心大,还是对他背后的“冥啸”深信不疑,竟然他说什么,都毫不犹豫的接受了。
“夫人放心,在下的职责是行医济世,而非杀人,这毒堇的用量定会控制得到,为了你腹中胎儿着想,也会在施针换血时,多加注意。”
“至于治疗的过程,至少需要一月,毕竟夫人中毒已
深,在下刚才粗略算了算,大概有一年半左右,只是此前没有怀孕,所以没有任何发作的迹象。”
一年半?!这时间,比高大夫说的更久,也更具体。
也就是说,大概就是她跟祁宴舟三个月后,就开始中毒了。
沐晚虞清凛的眼底不免涌上冰寒。
她紧紧地闭了闭眼,“请陆先生从今日开始,帮我解毒,至于酬劳一事,都好商量。”
陆忘殊从药箱里拿出一排银针,和食指粗细的几根竹管。
他示意沐晚虞去床上侧躺,“夫人稍等,在下要先调制好毒堇的剂量。”
沐晚虞没多看那些东西一眼,转头坚定地去到床边。
怀玉赶忙跟上去,担心的眼眶都红了,“夫人,您当真要这么做吗?”
“奴婢看那针比手指还长,还有那些竹管,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况且,况且您还得喝毒药……”
可是,她也不知怎么劝,若此毒不解,夫人这辈子,都没办法有孩子了……
往后夫人肯定要同将军和离,以后要另嫁良婿,若是不能生育,得多痛啊。
沐晚虞始终坚定,“别担心,不过是一个月的治疗而已,哪儿比的上在将军府这些年来,受过的耻辱和痛苦?何况能保住我和孩子的命,值了。”
怀玉闻言,心里更酸了,酸的发苦。
她的夫人从小锦衣玉食,哪儿受过这样的委屈,
婆家这群人无恶不作,成日都在把夫人往刀尖上推。
倘若不是嫁进了将军府,夫人也不可能委身九千岁,更不可能被暗中狗贼盯上,中了剧毒不说,还得冒死来医治!
她忍不了了,必须得让老爷知道,夫人艰难的处境!
两人说话间,陆忘殊已经端着配制好的毒堇过来,“夫人若是准备好了,就先将这毒堇喝下吧。”
沐晚虞接过,狠了狠心,一饮而尽。
怀玉怕的转过头去不敢看,陆忘殊却喊她一声,“怀玉姑娘,去给夫人准备一张棉布吧,要厚些的。”
怀玉一开始还不知道有何用途,直到半炷香时间后,沐晚虞的双手开始痉挛,倾城绝色的小脸也疼的抽搐起来。
她眼睁睁看着自家夫人咬紧嘴里的棉布,清凛的眼神坚定无比,愣是没发出半点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