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我要粮食,!”
素来凄清的茂城突然传来暴喝声四起,城中高官的宅邸无一幸免,全被手持棍棒的难民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又砸又嚷,深深凹陷的眼眶中盛满怒火,全然一副不要命的架势,饶是身经百战的王府侍卫也不敢贸然上前。
这样哄闹持续到夜半时分,知县实属无奈,只能派人从粮库中取出半石干粮,分发给围在门口欲要闯入王府的暴民,又承诺明日在城西开设粥棚施粥,才勉强安抚住门口狂躁的难民。
与此相隔几条街的老王妃府,情况亦不容乐观。
沐晚虞听着一墙之隔外的暴乱,目光凝重,蝶翼般浓密的眼睫下眸光复杂。
看这架势,今日是无法出府了,不知道破庙里的孩子们现下如何……
听到老王妃唤人的声音,她走进房内。
不知是身上疼痛还是如何,老王妃不似往日那般直直躺着,而是身子蜷缩着,手不住地想要抓些什么。
沐晚虞伸手刚想扶好她,忽然间,在王妃的身下看到一块鸳鸯青玉佩。
她将玉佩拿起,不知为何竟生几分熟悉之感,忽而,她想起在何处见过此物。
那日,她和小景初遇
捡到的玉佩,就是跟眼前这块一模一样!
她心底涌出一个大胆的猜测——难不成,小景与老王妃关系匪浅?
前世,老王妃身死后,有听闻传言说她将王妃手令交给了一个名不经传的少年,那个少年也因此成了茂城的新任知县。
如此看来,莫非那个少年就是小景?!
正在沐晚虞沉思之际,一个小厮急匆匆跑来,“夫人,大门快守不住,乱民要冲进来了!”
他这一声大喊犹如平地一声雷,吓得王府众人顷刻间作鸟兽散,为首的高嬷嬷脸色早已煞白,竟是吓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若是暴民冲进府内,定然会活生生撕了他们,王府里一个人都逃不了,他们都得死!
混乱之际,沐晚虞目光陡然凌厉,抬眼望向手足无措的老管家,沉声道:“开粮仓,取出粮食,顺着墙抛出去。”
老管家此时也别无他法,只好听任将军夫人的调令,派小厮前往粮仓搬干粮,而后将干粮从院中抛出。
原本在门口叫嚣的难民果然被干粮吸引,顾不得击门,一股脑扑上前哄抢粮食。
见状,沐晚虞脸色稍有缓和,但脸上的愁容依旧没有化开。
毕竟王府粮
食有限,若难民死守着府门不退,该当如何是好……
正想着,府外忽地响起马蹄声,紧接着便传来惨绝人寰的惨叫。
“一个不留。”接连不断的哀嚎声中,冰冷阴沉的声音令人心惊。
沐晚虞吩咐小厮打开府门,入目即是地上滚落着无数血淋淋的人头,方才争抢粮食的难民,此刻早已重重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而燕无清对此却像无事发生一般,神色波澜不惊,唇角甚至勾起一抹玩味的冷笑。
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沐晚虞一愣,低下头,压下胃部的恶心,眼底流出悲凉之意。
举世混浊,长夜难明。世道向来如此,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燕无清高坐马背上,眯着眼睛,望着散落在地的干粮残渣,饶有兴趣地开口问道:“地上为何会有干粮?”
老管家连忙上前,“回禀王爷,此乃将军夫人的妙计,以粮食来吸引分散暴民,如若不然方才暴民便已冲入府中。”
闻言,燕无清脑袋稍稍一偏,凤眸微微上挑,眸中带着说不出的意味。
“将军夫人兰心蕙质,此举确实高明。”
说着,他眉头挑了挑,眼神愈发深不可测:“夫
人日夜操劳,尽心尽力伺候外祖母,可谓是劳苦功高。今日本王在披香阁略备薄酒,静邀夫人赴宴。”
沐晚虞微微欠身,“多谢王爷,只是老王妃现在身子不佳,臣妇挂心不下,实在无法走开。”
燕无清脸色骤然冷沉,大手一挥,几名气势汹汹的侍卫便径直上前,将沐晚虞团团围住。
“祖母身前有人照顾,何烦夫人。”燕无清摇了摇头,略带几分可惜,“既如此,夫人可还要拒绝本王?”
沐晚虞敛眸压下眼底的厌恶,温婉一笑,“王爷盛情邀请,臣妇荣幸之至。”
二人刚踏进披香阁,老板便忙不迭迎过来,将两位贵客带到楼上,恭敬地推开房门。
屋内正中央摆着张金香木桌子,上面摆满佳肴美酒。不远处矮桌上燃了一炉檀香,烟气袅袅香气浓郁,沐晚虞下意识蹙起眉头。
“王爷请,夫人请。”老板笑容谄媚,弓着腰将二人迎入房间,随后极有眼色地关上房门。
燕无清不紧不慢走到桌前,提起酒壶往金樽里倒满酒,将其中一杯推到沐晚虞面前。
望着女人绝美的小脸,他眼底闪过邪恶之色,“此乃我从京城带来的秋露白
,夫人尝尝。”
沐晚虞从善如流,端起酒杯轻抿一口,柔声道:“多谢王爷赏赐,此酒味道极好。”
闻言,燕无清朗声大笑,“既是如此,夫人今日便可畅饮。”
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