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进将军府,宋望峥蹦蹦跳跳地迎过来。
“母亲!”
他扬着小脸笑容灿烂,却在看清楚跟在沐晚虞身旁的无涯时,笑容一僵,眼底闪过阴鸷。
沐晚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变脸,柔声道:“许久不见,你消瘦不少,难不成这些日子没有好生吃饭?”
自她离府后,府内的饭食愈发粗糙,饶是宋望峥这种半大的孩子都吃不饱,半夜躺在床上,饿的前胸贴后背。
宋望峥眼圈瞬间红了,佯装出可怜巴巴的模样,“望峥思念母亲,食不下咽。”
边说着,他快步上前,状若无意挤开无涯,抓住沐晚虞的手,仰头乖巧道:“母亲赶路了这么久,想必今日肯定累了,望峥替您揉肩。”
沐晚虞眼神泛冷,笑意不达眼底,语气却分外温柔。
“你有心了。”
“母亲给你带了最喜欢的糕点,先来吃些吧。”
闻言,宋望峥得意地翘起下巴,轻蔑地瞪了无涯一眼,便转身随沐晚虞坐进院中的亭落。
精致软糯的糕点早在路上便被沐晚虞塞给无涯,现在剩下的都是些卖相极好,但味如嚼蜡的残次品。
怀玉打开包袱,将芙蓉糕摆在圆桌上。
宋望峥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抓,刚要送到嘴边,却像是想
起什么似的,狠狠咽了口水,举起糕点送到沐晚虞面前。
“母亲,您先吃。”
沐晚虞故作感动,轻揉他的脑袋,“乖孩子,你吃吧,母亲不饿。”
一听她不吃,宋望峥当即将芙蓉糕塞进嘴里。
糕点又干又柴,细细咀嚼之下甚至能品出一股腐败的霉味。
但饿到两眼发绿的宋望峥顾不得许多,吃完了手里的糕点,转而来到桌前大快朵颐。
直到他肚皮吃得滚圆,沐晚虞轻扫空空如也的桌面,眼底划过一抹不屑,面上温和笑道,“来,喝口茶润一润嗓子。”
“嗯!”宋望峥接过茶盏,犹如牛饮般一连喝了两大杯。
“慢些喝,当心呛着。”沐晚虞端起白瓷杯,不紧不慢替他斟满,眼神转而幽深。
不多时,将军夫人归来的消息传遍整个将军府。
二房一家打着探望夫人的名号,不请自来。
刚踏进屋内,宋清便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淡淡香气。
他盯着宋望峥白胖下巴上沾着的糕点渣,以及坐他身旁的沐晚虞,眼底闪过一丝嫉恨。
该死,本以为她会死在老王妃府,谁想到如今竟毫发无损的回来了!
院中的沐晚虞一袭翡翠烟罗裙,梳着简单的垂云髻,斜插白玉簪,衬得她眉目如
画,杏眼宛若顾盼生辉,美若天仙。
望着她神定气闲的模样,宋玉姚咬牙切齿,心里愈发妒忌。
“念明老王妃身死,身旁伺候之人皆送入乾陵陪葬。怎么唯独剩下了你?”
“莫不是,老王妃嫌弃你这个肮脏下贱的寡妇,不愿你亵渎她的陵墓,故而遣你回京?”
以往,若是见沐晚虞被恶语谩骂,宋清只会拍手叫好,乐见其受辱。
但如今,听说老三跟着这女人做生意,赚的盆满钵满,他也动了些小心思。
故而,宋清面色一沉,厉声呵斥道,“住口,怎能如此对你大嫂说话!”
他扯着宋玉姚的胳膊就往后拖,“赶紧给你大嫂赔不是!”
宋玉姚猝不及防被被扯住,疼得直抽冷气,完全不明白父亲为何突然变了个人似。
在场的众人也一愣,面面相觑。
半晌,宋玉姚红着眼睛,万分不屑地说道:“嫂子,我错了。”
沐晚虞神色漠然,眼底不着痕迹掠过一抹冷色,“不知二叔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宋清这才松开紧攥着女儿胳膊的手,随即搓了搓,面上挤出讨好的笑容,“晚虞啊,听说你最近在跟老三做生意,赚了不少银子,能不能也带二叔一个。”
“我虽然手头没什
么银子,但咱们毕竟是一家人。把生意交到自家人手里,心里也踏实,放心。”
听了这番话,沐晚虞险些笑出声来。
看着他厚颜无耻的嘴脸,她蓦然冷嗤,“二叔实在抱歉,入伙的人已经够了。
“但您放心,所有生意都是我亲自经手打理,绝不会假借外人之手。”
宋清被驳了面子,当即面色大变,劈头盖脸地骂道:“老子入伙是给你面子,你别给脸不要脸!”
沐晚虞唇角冷勾,“晚虞还真担当不起您的面子。二叔若无其他事,便请回吧。”
宋清气得浑身发抖,怒瞪她一眼,拂袖带着妻女转身离开。
待三人离开,一直站在角落处默不作声的三夫人才缓步走上前,柔声道:“晚虞啊,路上舟车劳顿,当真是辛苦了。”
“听闻陛下要所有伺候老王妃的人为她陪葬,你可有被不长眼的官差伤到?一切可都还安好?”
沐晚虞看她眼底的关切不似作伪,眸光微闪,“劳烦三婶挂心,晚虞并无大碍。”
“怎么没见三叔?”
三夫人笑了笑,“你三叔近来忙的很,我已经差人去叫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