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自知藏私房钱理亏,满腔怒火堵在心口,却也无处发泄。
她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移开视线看向乖孙,“来,望峥过来。”
宋望峥盯着盘旋在床头的蝇虫,又被屋内弥漫的恶臭味熏得直皱眉,不由得后退几步,扯住沐晚虞的袖子,小声道:“太臭了,我不要过去,母亲我们赶紧离开吧。”
“好,这就带你走。”
沐晚虞柔声应下,顺势牵起宋望峥的手,欲要往外走。
床榻上的曲芙瞧见这一幕,气到发指眦裂,恨不得用眼神将这女人活剐了!
沐晚虞状若无意,抬眸恰好撞见她阴狠毒辣的目光。
曲芙悚然一惊,当即敛起眼底恨意,换上素日温婉柔弱的可怜模样,虚弱地倚靠在床头,“多谢夫人挂怀,芙儿感激不尽。”
美人孱弱,我见犹怜。
沐晚虞心底冷嗤,却佯装出担忧的神色,“妹妹客气,好生养好身子,莫要让母亲伤心。”
她偏头看向怀玉,沉声道:“我看芙吗,妹妹似乎伤得不轻。怀玉,你快去城中请个郎中过来,给二位好生瞧瞧。”
怀玉心里暗道活该,应声后便转身出府,请了城中“最好的”郎中来为二人诊治。
沐晚虞扫了眼脸色铁青的老夫人和床上半死不活的宋明时,唇角微勾,清凛的眸底划过寒芒。
“母亲的身子既无问题,晚虞先行告退。”
老夫人不悦地剜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只当没听见她的话。
沐晚虞眼眸毫无波澜,悠然然牵着宋望峥离开别院。
不料,刚走到门口,却见裴淼淼端着一大碗饭菜,匆匆赶来。
那饭菜看着极为精致可口,不仅热气腾腾,色泽诱人,甚至还夹着几块肥瘦相间的肉块,显然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和银两。
见到沐晚虞在此,裴淼淼一愣,眸光倏地亮起,“夫人您回来了?我就说您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会平安归来的!”
沐晚虞眉眼含笑,温柔道:“多谢裴姑娘挂怀。”
裴淼淼面上笑意更甚,“夫人一路上鞍马劳顿,可要好生歇息。”
“好。”沐晚虞微微颔首,“你先忙吧。”
裴淼淼点头,端着饭菜,脚步轻盈地踏进房间。
望着她欢欣雀跃的背影,沐晚虞心中一阵唏嘘。
这般心地善良,爽朗天真的好姑娘,怎就偏生爱上宋明时这种蠢物呢?
途径西苑小书房时,宋望峥猛地忆起裴先生的训斥,不由得
浑身一颤,抬眸望向沐晚虞,怯怯开口。
“母亲,这些时日先生总训斥我……说我不知勤学苦读,练字也不勤恳。”
“可,可我只是多看眼庭院中的梧桐叶罢了,大抵是先生不喜欢我,才处处刁难。”
望着拼命找借口的宋望峥,沐晚虞没忍住冷笑。
真不愧是曲芙的亲生儿子,颠倒是非,装模做样的本领简直是无师自通。
“无碍。”沐晚虞温柔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不喜欢读书,不读便是。这诺大的将军府,难不成非要你去赚取功名不可?”
宋望峥讶然,不可思议地扬起小脸,“此话当真?”
沐晚虞眉眼弯弯,心中却毫无波澜。
“你既是将军府二公子,那便是集万千宠爱,自是不必寒窗苦读,只要你开心快乐,有母亲在,也足以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
“母亲真好,您是天底下最爱我的人!望峥将来一定会好好孝顺母亲的。”
他满眼喜色,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拉着沐晚虞的手不住摇晃。
沐晚虞垂眸看他,淡淡道:“今日天色已晚,既是不愿温习功课,便回去好生歇息。”
宋望峥乐颠颠应下,当即跑回院中,拉着小
厮斗鸡斗蛐蛐,将裴先生布置下来的课业全然抛之脑后。
瞧他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沐晚虞美眸蓄满冷意。
重活一世,没了她的悉心教养,不知他又会有何造化呢?
……
绮玉院里,三叔伯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见沐晚虞归来,他笑盈盈地迎上前。
“晚虞,你可算回来了,三叔可担心死了。身体如何?一路上车马劳顿,可有不适之处?”
沐晚虞唇角不自觉弯起,“我万事都好,三叔不必挂心。先随我进屋说吧。”
说完,便带着人进屋,关上门在桌边坐下。
三叔伯掏出怀中账本,眼底兴奋快要溢出来,“上次你让我去卖的水草,如今赚了百倍不止!”
“自皇家宴席上贵妇娘娘试吃之后,水草成了趋之若鹜的宝贝。幸好你提前买下派人挖空水草,这才抢在所有人之前大赚一笔。”
“从前那些犹豫着不肯同咱们一道做生意的人,如今全都红了眼,挤破了头要跟咱们合作。”
边说着,三叔伯端起手边的茶,润了润嗓子,才接着道:
“不过,具体与何人合作,还是得晚虞你亲自敲定,其他人我谁也不信,我只信你。”
沐晚
虞微微颔首,“好说,到时候劳烦三叔牵线搭桥,我亲自去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