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水墨这下说不出话来了。

倒不是他嫌弃顾昭昭这种厌世的观念，而是在想，她这人向来不爱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撒谎。

咳咳……再说的直白一点就是。

事关生死，顾昭昭绝对不能信口胡说。

可是这说法实在是太过荒谬，要他怎么相信呢！

要真说不相信，可是这一路行来，从李万云到向日葵，那是他亲眼看到的。

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放到别人身上不可信。

但是顾昭昭这个人，还真就没准儿。

这会儿听她反过来劝说自己，池水墨沉默了一下，才回答她：

“既然你一直都知道，颜兄对你很好，那你为什么非要这样不回头呢？莫非……你从最开始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为了不让他伤心，所以才狠心离去的？”

呵呵……

池水墨还真把她当成多有先见之明，又是善良无比的仙女了吗？

顾昭昭有些虚不受补的抬头望着弯弯的月亮，拽着马缰都差点没不好意思到腿软掉下去。

她能承认这样的话吗？

无论是从理智还是情感上，她都不能说出这么丧良心的话啊！

“最开始只是单纯的年轻冲动，后来知道了也就这样了。所以有一天，我不在了。有哪些话能说，你应该知道吧？”

是的了。

顾昭昭之所以不承认，也是为了引出这句话。

池水墨是她和颜庭筠的朋友。

若是有一天她不在了，她不希望池水墨说一些什么这样那样，她是为了颜庭筠的话。

颜庭筠应该尽快忘了她，好好过上自己的人生。

而不是为了哪一个字而想起她来，又要怀念难受上几天。

“你不会死的！……祸害活千年！像你这样又有脑子又有外貌的妖精，一定能长命百岁的。”

池水墨顺嘴就反驳一句，是本能不想听到她老将死字挂在嘴边，那会让他觉得连呼吸都困难。

可是很快就想明白，自己这话太过生硬，已经超出了朋友的范围，立刻就改了口。

只是这话听到顾昭昭的耳朵里，却是无比的好笑。

“那我此生应该是害人不够吧！祸害，我就不想当了。我只希望如果老天爷让我死，就给我一个体面轻松的死法。最起码不要什么被乱石砸死啊！或者被千刀万剐啊！那样痛苦又难看的死法，我就还想再苟活下去。”

“说过你不会死的。”

池水墨倔强的又重申一边。

这一次，顾昭昭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他做为朋友，接受不了自己的死亡，那说得过去。

只是事情会怎样发展，就由不得池水墨了。

就像她自己，难道不想活吗？

她想，她比谁都想，可是实际上她的生死根本由不得人。

就这样一路回到小山村，向日葵等得头顶都快结葵花籽了。

顾昭昭却是饿的跟她说了两句，就直接奔着饭碗去了。

哎呀娘呀！

骑马也是个累人的活儿，尤其是夜晚走山路，那真是无穷无尽的障碍不说，还特别容易走来回路。

要不是带着三个本村的人，还算熟悉地形的话，她们可能今天晚上都回不来了。

而穆飞鸿看到顾昭昭回来了，赶快跟过去打听好情况，也好立刻出发去报仇。

顾昭昭一边大口炫饭，一边口齿清晰的回答：

“和你当初预估的是一样的！只是比我们想象中的要严重，他们之所以打起村子的主意，是因为要圈养更多的私兵。我已经假装朝廷有官员来查，只怕今晚整个军营都不会安生。那个将军一定会做出对策，想来对你此行是有力的。”

说完又夹了一块豆腐塞进嘴里。

哎呀妈呀！

真是饿死她了。

可是池水墨回来居然没吃饭，回屋也不知道找人都在商量点什么。

无缘禅师人家作息规律，早都已经睡了。

这还真是聪明人日夜劳碌，心大之人走到哪里都可以安寝。

人各有命，同样的地点，都能活出不同的状态来。

“那我出发了。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穆飞鸿却没想到她的心思偏远了，只是听完她的介绍以后，就谨慎的询问。

顾昭昭从饭碗中抬起头来，这才发现他居然穿上了夜行衣。

不对呀！

他和她们一路离开京城，早都不做杀手的人了，不是吗？

“你这身衣服是哪儿来的？”

她用力噎下去嘴里的东西，不敢置信的捧着饭碗围着他转。

“我自己的啊！不是我自己的，还能是偷来的？”

穆飞鸿没好气的回了她一句，转身就要走了。

既然她没有吩咐，那他就该怎么干就怎么干。

顾昭昭却是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啧了一声才道：

“那一军营的人，可不是草包堆。你现在不能提剑，真的能夜闯军营吗？”

“最重要的是，你进军营打算干什么呢？把今天领头来的人杀了？还是说，打算把他们的将军杀了？”

她都有些摸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