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灵宫的位置,在冰雪肆虐的北原都称得上一声偏僻,且外有阵法防护、隐蔽,若没有专人指引,怕是连具体位置都找不到。
而今日,几乎与世隔绝的雪灵宫却宫门大开,广迎四方宾客。
颜初和洛诚跟着回春谷的队伍到了雪灵宫,身穿寻仙宗弟子服的两人,在队伍中显得格格不入,吸引了不少目光。
直到远远看见寻仙宗的队伍,两人与回春谷的众人告别,如倦鸟投林般归了队,方才齐齐松了口气。
看见两人从别家队伍中回来,寻仙宗众人又惊又喜,一叠声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过后,终于在景然那看似温和、实际压迫感十足的目光下安静下来,整整齐齐的列队,尽显大宗弟子风范。
倒是程玉见陆尘的脸色不对,看着那边出神,拉了他一把,这么一来,两人就落在了后面。
“你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程玉往陆琰他们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好歹是亲兄弟,陆尘小时候也没少受那位少谷主的照顾。
陆尘摇了摇头,神色复杂地收回目光:“没什么好说的。”
颜初往队伍后面瞄了一眼,见程玉摇头表示没事儿,便笑吟吟地看向一旁同样身穿弟子服的温润青年:
“四师兄!”
寻仙宗并未强制要求门内弟子每天都要穿弟子服,是以景然多以浅色衣衫示人,眼下一袭红袍修身,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不过这种各宗门会集的场合,的确是弟子服最为合适。
“小师妹。”
景然点了点头,将颜初和洛诚两个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没发现什么伤口,这才放了心:“游历得如何了,可有受伤?”
“没有,你就放心吧!”
一行人跟着雪灵宫的指引弟子进了大殿,寻仙宗的位置被安排在了离主座很近的地方,对面就是回春谷的位置。
颜初坐到了景然旁边,零零碎碎的说着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又简单说了几句遇到洛诚的经过,听得身后一群小弟子津津有味,而景然却是眉头越皱越紧。
“唉……”
景然抬手揉了揉颜初的头发:“师妹,无论如何,你最该顾及的是自身安全。”
他知道,颜初所经历的不可能只有她口中那寥寥几句,情况定然也更加复杂,降妖除魔是仙门弟子的责任,可做为师兄,他只希望小师妹能平安喜乐的过好每一天。
“而且,洛师弟,”景然无奈地看向洛诚:“小师妹说得对,除了剑诀,你也确实该学一些其他的了。”
洛诚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程玉瞄了一眼他泛红的耳垂,悄悄笑了,可看到身旁神色恍惚的陆尘时,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若是平时,陆尘早已发觉了程玉的目光,可现在光是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就已经耗费了他太多的心力。
他知道陆琰来过寻仙宗,他选择避而不见,想必对方也明白他的意思,可在过去的十几年里,这样的情形每隔三四年就要上演一次。
他也知道今天这样的场合肯定会和对方见面,他以为自己可以冷静面对了,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他那些原以为早已忘却的记忆,如同海滩上的贝壳,随着潮水退去而一一显露。
“你的诞生只是一个意外。”
自他有记忆起,他的母亲就这样告诉他。
父亲不喜,母亲……
说爱吗?好像没有多少。
她不喜欢见他,因为他的存在会让她想起那个噩梦般的夜晚,提醒着她人生痛苦的根源。
陆谷主年轻时遭人算计,中了药,逃跑途中遇到了他的母亲。
一夜荒唐,陆谷主不得已纳了她为妾,陆夫人再不甘愿,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没有人想过,一个凡人女子哪里会是修士的对手?哪怕那个修士已经神志不清了。
又或许是不在乎?
父母愁苦恼怒却又隐着一丝喜意的面容,邻里异样的眼光,心上人的退婚书,这一桩桩一件件,是她难以逃离的梦魇。
哪怕她进了陆家,也依旧被困在一方小院。吃穿用度不愁,但周围人的漠视和那些风言风语就足以把人逼疯。
——一个凡人女子罢了,若不是运气好被谷主看上,又怎会有如今的好日子?
——谷主和夫人从前多恩爱啊!可惜了,有那位在,怕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小少主可是难得一遇的天才,哪是小院那位想比就能比得了的?一个珍贵如美玉,一个……呵呵,不过是地上尘埃罢了……
这些,几乎伴随着他的整个童年,母亲从未制止过,甚至有时候,还会冷漠的看着他,冷笑着将那些伤人伤己的话语吐露。
说不爱吗?又太过武断。
她会和寻常人家的母亲一样在雨夜里抱着他入眠,会在他染病时贴身照料,会指着从小院那四四方方的天空飞过的鸟雀,告诉他:
“陆尘,你得走出去,哪怕是做一只麻雀!如果有机会……离开陆家……”
整个陆家,或者说整个回春谷,除了母亲,也就只有陆琰这位少谷主还把他当回事儿。
但因为他和陆琰走得近,碍了陆夫